“這次不行。”她搖頭,“他們知道我們反抗過。燒船的事已經傳出去。黑牙團不會放過一個敢還手的村子。躲,只會讓他們下次來得更快、更狠。”
“那你打算怎么辦?正面打?他們有火槍,有刀陣,還有船隊接應。”
“我不是要打。”她說,“是要讓他們知道,抓人,代價比搶錢大得多。”
老村長盯著她。“你不是本地人。你不明白這地方的根有多深。有些人寧可被帶走,也不愿開戰。”
“那就由不得他們了。”艾琳站起身,走到油燈前。她伸手撥了撥燈芯,火焰猛地躥高,照亮兩人面容。“如果他們真在X月廿那天靠岸,我們就在這地窖里,把剩下的村志全翻出來。找出所有被抹掉的名字,所有失蹤的記錄。然后告訴每一個人——他們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兄弟姐妹去了哪里。”
老村長沒說話。
“你害怕揭舊傷。”她繼續說,“可隱瞞才是傷口潰爛的原因。他們以為順從就能活命,可事實是,順從的人,最后連墳都沒有。”
油燈忽然發出一聲輕響,燈芯斷了一截,火光驟然變暗。
艾琳沒有去修它。她在黑暗中站著,聲音平穩:“那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老村長抬起頭,似乎想說什么,但她已轉身走向木箱。她蹲下身,將村志重新包好,放進懷中。接著,她從石臺下拖出一塊松動的石板,下面藏著一把銹跡斑斑的鑰匙,齒痕完整。
她握緊鑰匙,站直身體。
地窖外,天色已暗。遠處傳來狗吠,緊接著是一聲孩童的呼喊,很快又被壓下去。她聽見老村長緩緩起身,拐杖點地的聲音沉重而遲疑。
艾琳走到階梯前,停下。她仰頭望著那扇虛掩的門,門縫里透不出光。她抬起手,輕輕推了一下。
門沒有關上,反而開得更大了些。
她站在原地,聽著頭頂木板的輕微震動,仿佛有人在外徘徊。然后,她從懷里取出那塊碎布,對著僅存的微光再次展開。
符號依舊清晰。
她將布條折成四折,塞進衣領內側,貼著鎖骨放好。
老村長走到她身后,聲音低啞:“你真的相信,這些人愿意為你拼命?”
艾琳沒有回頭。
她的右手緩緩按在短刃柄上,指尖觸到冰冷的金屬。
門外的腳步聲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