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說,“他們帶不走死人,也救不活重傷。”
青年點頭,快步奔向西屋。那里堆著備用火油罐,需清點余量。
她走向第一崗。少年仍蹲在麥田盡頭,竹竿豎立,雙手凍得發僵。她摘下肩上舊布巾,遞過去。少年搖頭,說還能撐。
第二崗的婦人披蓑而坐,蓑衣滴水。她確認信號口令無誤,便折返村口。途中遇見兩名婦女抬著擔架,上面躺著昨夜扭傷腳踝的老農。她停下,幫她們調整肩帶位置。
回到土坡,深坑仍在燃燒。尖木樁焦黑扭曲,血跡被火烤成深褐色塊狀。她俯身檢查坑壁,確認草席掩跡未被完全破壞。若有后續探子前來,仍可能重蹈覆轍。
村民陸續從屋舍中走出。有人提水撲滅零星火點,有人清理倒塌的柴堆。補網婦人的女兒抱著一捆干布條跑來,說要重新包扎火油罐口。艾琳接過布條,放進墻角木箱。
她取下長柄刀,用濕布擦拭刀槽。火油殘留堵塞了引流孔,需通開才能再次使用。她從腰間摸出磨刀石,刮下些許粉末混入火油,滴進槽內溶解污漬。
持魚叉青年回來報告:火油剩余十七罐,小陶瓶完好二十三個。屋頂有兩處支架松動,已加固。無人重傷,僅一人被飛濺火星燙傷手背。
艾琳點頭,將清理好的長柄刀靠在墻邊。她解開外衣,發現袖口被火燎去一角,露出底下縫補過的里襯。她重新系緊衣帶,走到村中央空地。
老農坐在門檻上換藥。她蹲下查看腳踝,問是否還能行走。老農說骨頭沒事,明日便可拄拐巡線。
她站起身,望向林道方向。晨霧漸散,路面清晰可見。馬蹄印止于百步之外,未再靠近。
一名少年跑來,說北坡聯絡崗看見三只灰羽鳥飛過,其中一只腿上纏著布條。她問布條顏色,少年說是灰色。
她走進谷倉,取出粗麻布地圖攤在地上。炭筆劃出石橋村與周邊村落的連接線,又在灰鷹團可能出現的路徑上畫叉。她盯著“南塢”二字片刻,提起炭筆準備標注新的警戒點。
筆尖落下時,斷裂。
炭屑落在“石橋村”字樣上方,像一片焦灰。
她放下斷筆,從懷中取出一枚灰印——那是五村結盟時分發的灰羽鳥羽毛,夾在防水油紙中保存完好。她展開油紙,將灰印放在地圖正中。
門外傳來腳步聲。
持魚叉青年走進來說,南塢信使正在路上,預計午后抵達。另有一隊人從東塘方向來,打著灰羽竹竿為號。
她收起灰印,站起身。
“讓他們進村。”她說,“先到土坡下候著,別碰任何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