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就這么唉聲嘆氣地隨便啃了幾口。
秦瀟瀟最近狀態(tài)不是很好,也不知怎的,來上班妝也不化、頭也不洗,像是好幾天沒睡好覺,黑眼圈很重。
她是那種很甜很愛笑的女孩,不管什么時候脾氣都很好,然而也是因為性子太軟,就成為大家拿捏的對象,一般工作室有什么臟活累活,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
關(guān)談月得她有點像“便利貼”女孩,就是誰需要幫助,都會想起來撕一張走的那種,偏她還沒有一絲怨言,心甘情愿為集體做貢獻(xiàn),也不知道是不怕累還是討好型人格。
關(guān)談月脾氣差,又一身公主病,家里還有錢,時間一長大家自然不敢拿她怎么樣。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不再像以前那樣卑躬屈膝,幾乎能在工作室橫著走。
可也正是因為剛來那會兒各種挨欺負(fù),誰都看她不順眼,她多少記恨在心,不愿同她們深交,除了蔣仲祺和蘇玄,秦瀟瀟是她最好的朋友。
一個很普通、全然沒什么特點、放在以前大概連做她跟班都不配的女孩。
但關(guān)談月喜歡她。
“怎么感覺你最近狀態(tài)不太好?”關(guān)談月問,一邊用筷子把碗里的拉面攪爛,充分地發(fā)泄一下對這份伙食的不滿。
秦瀟瀟笑了笑,臉色有些蒼白:“我沒什么事,你不用擔(dān)心我啦。”
關(guān)談月皺皺眉頭,直覺告訴她秦瀟瀟心里一定有事,這丫頭總是這樣,喜歡把問題藏心里:“說不說!你要是不說,我現(xiàn)在就帶你去吃米其林大餐,點一堆然后讓你出錢——告訴我又不會死人,是不是誰欺負(fù)你了,說出來,姐罩著你。”
比她大一歲的關(guān)談月在這里十分樂意充當(dāng)“姐姐”角色,有時候工作室的人欺負(fù)她,她還要替她懟回去,誰叫她們曾是同甘苦,共患難的好姐妹呢。
秦瀟瀟睫毛顫了顫,強吃下口中一碗面,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終于說:“我最近除了琴行的工作,還打了兩份零工,所以可能你看我沒有什么精神,但……我也沒辦法。”
關(guān)談月愣了一下,疑惑問:“你缺錢么?”
秦瀟瀟攥著筷子,臉漲得通紅,良久才點點頭:“我媽病了,需要動手術(shù),我爸不是早些年和我媽離婚了,把錢都卷跑了,前兩天我給他打電話,他不肯借我,說跟我斷絕了關(guān)系,讓我自己看著辦,后面干脆連電話都不接了,我……”
她說著,眼淚涌出來,“當(dāng)年我喜歡鋼琴,是我媽極力支持,這些年離了那個混蛋,也是她拉扯著把我養(yǎng)大。前幾天醫(yī)院一直找我,說手術(shù)不能再拖了,要是再交不齊錢,就只能放棄治療了。”
秦瀟瀟嗚咽著哭出來,聲音混在淚水里,再聽不清楚。
關(guān)談月聽得一陣揪心,連忙把她手里的筷子拿過來,又給她倒了一杯水塞進(jìn)手里。
“你怎么不早跟我提呢。”關(guān)談月道,隱隱心疼,聲音聽不出一絲遲疑,“你要多少錢,告訴我,我借你,錢這東西,我有的是。”
她一向如此高調(diào),財大氣粗得很,秦瀟瀟就知道她會這樣說,喝了口水順氣,又用紙擦了擦眼淚,拒絕道:“月月,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不能用你的錢。這錢我自己能湊齊,大不了再找親戚借一些,我知道你也不容易。”
秦瀟瀟何嘗看不出來,她老公對她控制欲挺極強,她出來找這樣一份工作,估計也是想早日擺脫這種控制。自己再找她借錢,那不是把她推向她男人,讓她為難么?
關(guān)談月沉默了一瞬,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jīng)不是以前那個關(guān)小姐了,寄人籬下,受人供養(yǎng),錢財一類的東西,她是沒有的,向來都是用別人一點,脊梁骨就矮一點,每天都用一點,早晚有一天脊梁骨就壓彎了,想再抬頭,也抬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