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子過得跟末日降臨一樣,她找了身黑色的連帽服穿上,戴上墨鏡和口罩,確保自己都認不出自己。然后才打開大門,反復試探了好幾回,成功出了家門。
此處是富人小區,層層疊疊的都是別墅洋樓。小區里的超市也都是高級超市,普通價錢買不下來那些東西。
十幾塊錢能買什么?關談月茫然了,她這輩子就沒花過那么小的基數,像個小偷似的在超市轉了一圈,又灰溜溜地上了街。
也不知走了多久,關談月走到倚霞大街,立在街口望了一會兒。從無限熟悉的布局來看,她想起了這個地方——這是她的高中校園。
此處構造獨特,這邊是豪華的富人區和貴族中學,那頭就是許久未拆的破舊老城區,扎根著一所全市最好的中學,市第一中學。
關談月那會兒就在貴族中學上課,班上全是跟她一樣富貴逼人的孩子,他們不用太努力,就有父母為他們鋪好路,全額去國外留學;魏赴洲則在對面上學,跟著千軍萬馬擠獨木橋。
關談月坐在豪車里,約兩個同學一起,有說有笑;魏赴洲則同路,騎著破單車,跟個破風箱似的“咯吱咯吱”響。
那時得記憶居然還是新鮮的,她還沒忘了她坐在車里,嘲笑魏赴洲的場景:“下回你要么出來得早點,要么出來得晚點,別讓我看見你。一聽見你騎車,我就心煩。”
車里的其他女孩哄堂大笑,直言對方是“窮酸鬼”、“小嘍啰”,把他貶得一無是處。
真是可怕的回憶,關談月想,幾句玩笑似的童言無忌,魏赴洲記了一輩子,傷了一輩子。
關談月把眼神收回來,不敢再想。一頭扎進老城區,竟然還真找到了便宜的便利店。牌匾都有些掉漆,led燈一半亮一半滅,屋里散著飯菜發霉的臭味。關談月嫌棄地走進去,徑直奔向泡面區,買了一堆散裝泡面,放到收銀臺,結賬。
“十四塊五。”售貨員說。
關談月紅著臉:“……這個不要了。”
“十一塊六。”
關談月嫌丟人,立馬交了錢,慌不擇路地往外走。
等走到家門口,已是正午,關談月早已餓得肚子發慌,恨不得吃上一口新鮮熱乎的泡面,接過卻看見一群人圍堵在她家門口。
那里烏泱泱聚集了數十人,不像是討債,而是舉著橫幅,嘴里喊著“還錢”。
這些人看著不像流氓,還有點文縐縐的,想必是公司里那些被拖欠工錢的員工,過來討要工資。他們有的人欠了兩個月,有的人欠了半年,看見關談月出現,一窩蜂地涌上來。
關談月嚇得都形成條件反射了,腦子只剩一個字——跑,泡面丟在地上,被一群人踩得粉碎。
她又沒法躲進家里,只能跑進地下室,幸而她速度夠快,在進去的最后一刻,把門關上,外面人一下子撞在門上,把門撞得直顫。
這地下室門的材質可沒有正屋防盜門結實,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被撞開了。他們那么多人,就算看她一個小姑娘可憐,不打她,但他們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把她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