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娶她為妻,也不提前照照自己是個什么德行,還有膽在這里大放厥詞,他也算個人。
這姑娘的脾氣跟九年前一模一樣,魏赴洲饒有興趣地聽完,低低笑了聲,笑得肩膀都有點彎下去,像一柄微折的利劍。
等他再抬起頭來,臉上的笑竟全然沒有了,宛如一道幽暗的鬼魅,陰冷之氣絲絲入骨,直叫人看出一身絕望和驚悚。
“這些年,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我到底怎么把你們對我做的那些,一件一件還回去。”
他聲音冰冷,毫無情感,說出來的字眼像冰錐從高處墜落,在地上砸出許多整齊的窟窿。
關談月心中一顫,看他一步步靠近,皮鞋聲在走廊里發出空曠的回響:“可我現在,突然就不想了。”
“我只要你。”
“……”
關談月震驚地抬起頭來,他卻俯下身,有點享受地對上女孩的臉。
赤裸的目光在她臉上游走,從她的眉眼看到她的鼻子,又看向她的唇。淡粉的嬌唇,又軟又彈,像被包裹的草莓果凍,此刻正輕輕顫著,發覺被他注視,用牙咬住,跟個小野貓似的試圖反撲。
她比九年前更加動人,脫離了少女稚氣,哪怕是這副橫眉冷對的樣子,也足以讓他著迷。
多少回出現在午夜夢中的這張臉啊,他癡癡地想,無數次苦苦支撐快要活不下去,他被欺辱、被誣陷、被打罵,感覺這世間再無留戀,最后總能落到她臉上,她像良藥,又像罌粟,拯救他,又把他推向深淵。
他實在是恨,恨不得把她狠狠揉碎,徹底毀掉,可又總有點于心不忍,想著終有一日把她攥在手里,看她也如自己這般痛苦才好。
他哂笑了一聲,附在她耳邊輕輕說:“折磨你一個人,夠了。”
“他們不配。”
“……”
關談月瞳孔震顫,像被風雨摧殘的嬌花,終于再也繃不住,紅了眼睛。
這人簡直就是個瘋子,她早該看出來,那些年,他一聲不吭,一句反抗的話也不說,忍常人所不能忍,她就應該看出來,他一直在等今天。
他有太多的深仇大怨,這世道待他不公,小時候沒給他一個幸福的家庭,好不容易遠離,又遇上關談月這一家子人。他們讓他羞恥,讓他意識到自己就是個螻蟻,偏偏他什么錯也沒有,他那愚昧的母親卻要他一聲聲給這些富人道歉,認錯。
等到了成年,他到社會上走一遭,以為終于能大展宏圖一番,卻發現什么道義、友情全是狗屁,商場之上,唯有利益和金錢方可交換。他被騙了一次又一次,被傷得體無完膚,多少回從鬼門關爬出來,性格早已變得陰暗扭曲,勢必要把曾經受過的傷都討回來。
“魏赴洲,你就這么想報復我,非得用這種手段?”
關談月咬著牙,眼里氳了一汪水霧,被她死死鎖在眼里,“我就是窮死,就是走在大街上被人笑話死,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我也不會嫁給你!”
她幾乎在那一刻就想好了,她絕不嫁給他,怎么可能傻傻地湊上去受他折磨。
魏赴洲卻沉沉地笑了聲:“不,你不會。”
他看著她,像在看一個幼稚可憐的玩物,倏地往她手里塞了張名片,“你會打電話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