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會大廳內就職演說的聲浪尚未完全平息,亞歷山德羅已然回到了首相府——那間曾屬于加富爾伯爵、如今彌漫著新主人氣息的寬大辦公室。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前任的煙草味與沉重的思慮。他沒有時間沉浸在演說的余韻或對手的反應中。藍圖已定,下一步,就是打造一支能將其變為現實的“施工隊”——他的內閣。
核心幕僚團隊早已在此等候。經濟學家保羅·里卡爾迪,目光銳利,精于算計;務實的技術官僚兼法律專家弗朗切斯科·馬吉,思維縝密,熟悉行政運作;沉穩的情報負責人安東尼奧,如同陰影中的獵豹;私人秘書埃利奧·卡斯特拉尼,高效而忠誠;統一黨在議會的實際操盤手、眾議院議長路易吉·貝洛蒂,政治嗅覺敏銳,手段靈活。他們圍在巨大的桃花心木會議桌旁,桌上鋪著內閣架構圖和厚厚的人選名單草案。
“先生們,”亞歷山德羅脫下禮服外套,解開領口,展現出雷厲風行的姿態,“演講是宣言,內閣是刀鋒。我們要參照最有效率的模式——英國的內閣架構,結合意大利的現實,組建一個精干、高效、且…平衡的班底。”他的手指重重地點在架構圖上,“目標:執行力第一,但政治平衡不容忽視。每一個位置,都要物盡其用,人盡其才,更要堵住議會里那些魔鬼的嘴。”
他拿起名單草案,目光如炬,開始逐一敲定關鍵人選:
“本人:擔任首相兼任海軍大臣。”他語氣加重,目光掃過眾人,這個決定讓里卡爾迪和馬吉都微微抬眉。“海軍是未來地中海爭霸的核心,是五年計劃中投入巨資、關乎國運的領域。我必須親自掌控,確保其發展不偏離軌道,不被任何掣肘所困。”這既是彰顯決心,也是將核心軍權牢牢抓在手中的鐵腕之舉。
“財政大臣:”亞歷山德羅的目光落在保羅·里卡爾迪身上,“保羅,這個位置非你莫屬。五年計劃是吞金巨獸,舉債、貸款、稅改、建立央行…每一項都是刀尖上的舞蹈。我需要你那雙能看透數字迷霧的眼睛和鐵石般的心腸,為王國管好錢袋子,榨出每一分錢的效益。”里卡爾迪肅然點頭,深知肩上擔子的重量。亞歷山德羅又壓低聲音補充了一句:“央行行長的人選,我屬意萊昂納多·巴爾迪,他專業、穩健,值得信任。此事先保密,央行組建法案通過后再公布。”巴爾迪是科斯塔集團金融體系的核心人物,將其安插到未來央行的關鍵位置,是亞歷山德羅控制國家金融命脈的關鍵一步。
“內政大臣:”亞歷山德羅的眼神變得冷峻,“這個位置,需要一把鋒利、無情且絕對忠誠的‘手術刀’。南方匪患、地方治安、官僚改革、打擊腐敗…樁樁件件都觸及最頑固的利益集團,我任命卡洛·法拉利。”法拉利,一個在皮埃蒙特內政系統以手腕強硬、雷厲風行著稱的心腹官僚,曾協助亞歷山德羅在擔任內政大臣期間處理過數起棘手的地方叛亂和貪腐案。“給他足夠的授權和資源,我要他成為懸在那些蛀蟲和匪徒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外交大臣與司法大臣:”亞歷山德羅的語氣轉為緩和,帶著明顯的政治考量,“這兩個位置,是兌現我們政治承諾的關鍵。”他看向名單,“外交大臣,由蒙特貝羅男爵出任。他經驗豐富,人脈深廣,熟悉歐洲宮廷游戲,能穩住英法,也能為我們在解決‘羅馬問題’和未來可能的…行動中爭取外交空間。”這是對元老院開明派和中間派的重要安撫,也是利用其外交專長。
“司法大臣,由菲諾基亞羅伯爵擔任。他德高望重,深諳法律,強調程序正義。有他坐鎮司法系統,能最大程度減少保守派對我們‘破壞法制’的攻擊,也能在推行世俗化法律時,提供程序上的合法性和權威性。”這兩位都是在德·拉·羅維爾侯爵午宴上爭取到的支持者,此刻兌現承諾,將其納入內閣框架內進行制衡。
“陸軍大臣,”亞歷山德羅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親近笑容,“這個位置,關乎陸上國門安危和軍隊改革成敗。我任命卡洛·羅西將軍。”羅西將軍是亞歷山德羅在第二次獨立戰爭中結識并倚重的將領,思想開明,支持現代化改革,與亞歷山德羅私交甚篤,且深得國王信任。“羅西將軍將全權負責陸軍重組、換裝和訓練大綱的制定。建立總參謀部,推行新兵役法,就由他一手操刀。”
“教育及宗教事務大臣,”亞歷山德羅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這是個燙手山芋。既要推行強制義務教育,挑戰教會的傳統教育壟斷,又要處理棘手的宗教事務,尤其是應對梵蒂岡的怒火。我選擇貝蒂諾·里卡索利男爵。”這位佛羅倫薩的顯貴,是著名的愛國者、理想主義者,在統一過程中有巨大聲望,且與教廷關系相對緩和(至少表面如此)。他性格剛直,富有理想主義色彩。“利用他的聲望和相對‘溫和’的形象,去推動教育改革,緩沖來自教廷的直接壓力。我們需要他的理想主義去點燃教育的火種,但也需要警惕他過于理想化而脫離現實。”這是一個平衡的選擇,既利用其影響力,又將其放在可能引發沖突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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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工程大臣,”亞歷山德羅的語氣充滿了務實感,“鋼鐵動脈計劃(鐵路、港口、電報)的總負責人,這是五年計劃成敗的關鍵節點,我任命盧多維科·貝洛蒂。”他看向路易吉·貝洛蒂,“路易吉,你的這位同族兄弟,以務實、高效、精通工程管理著稱。我需要他像一臺精密的機器,協調各方,督促進度,確保鐵路一寸寸向前延伸,港口一尺尺向外拓展。任何延誤和貪腐,都要被他碾碎。”盧多維科是技術官僚的典型,與政治家族貝洛蒂關系緊密,用他既能保證執行力,又給了路易吉·貝洛蒂在核心部門的影響力。
“商務大臣(農業、商業、工業),”亞歷山德羅最后看向弗朗切斯科·馬吉,“弗朗切斯科,這個位置交給你。統管農業改良(尤其南方試點)、全國統一市場建設、工業扶持政策落實。你精通法律,熟悉行政,思維務實。協調農工商發展,落實土地改革中的具體政策(贖買、分配、合作社),推動工業貸款和技術推廣,都由你負責。記住,溫和漸進是原則,但效率是生命線。”
不管部大臣:卡洛·曼奇尼。亞歷山德羅寫下這個名字時,嘴角帶著一絲冷意。“給他一個體面的位置,安撫黨內不安分因素。一個沒有具體職責的‘顧問’,讓他繼續他的表演,但遠離核心決策圈。”這是對黨內刺頭的“冷藏”處理。
內閣架構與人選迅速敲定,展現了亞歷山德羅精密的權力平衡術:心腹掌控核心(財政、內政、海軍、公共工程),平衡安撫盟友(外交、司法),利用聲望人物處理棘手領域(教育宗教),安插可靠將領執掌陸軍,務實技術官僚負責具體經濟事務。每一個任命背后,都蘊含著對議會力量、專業能力、政治忠誠和個人關系的綜合考量。
兩天后,首相府向議會提交了新內閣名單。議會辯論廳內,暗流依舊洶涌。保守派攻擊亞歷山德羅“任人唯親”(指里卡爾迪、法拉利等),質疑里卡索利能否處理好與教廷的關系,對盧多維科·貝洛蒂的工程能力表示“關切”。左派則抨擊內閣“保守色彩濃厚”、“未給進步力量留位置”。但亞歷山德羅的演說余威尚在,統一黨在路易吉·貝洛蒂的強力運作下保持了高度一致,加上菲諾基亞羅伯爵、蒙特貝羅男爵等新任大臣本身在元老院的份量,以及德·拉·羅維爾侯爵的幕后斡旋,反對的聲音最終未能形成足夠合力。
最終,亞歷山德羅提交的內閣名單,在眾議院和元老院均以相對優勢獲得通過。當議長宣布結果時,亞歷山德羅坐在首相席位上,面色平靜無波。他環視著臺下那些或支持、或敵視、或觀望的面孔,心中了然:內閣只是班底就位。真正的風暴,將在第一個五年計劃的具體法案提交議會時,才會真正降臨。而他和他的“施工隊”,已經站在了風暴眼的最中心。首相的權杖,開始真正指揮起這臺名為“國家”的龐大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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