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彎腰,右手猛地抽出鞋底的鐵片,揚起。火光映在金屬面上,劃出一道冷光。
“這東西能撬開貨艙庫門的鎖。我已經(jīng)試過七次,三道卡槽都松了。差的不是鑰匙,是敢不敢動手的膽子!”
“可我們現(xiàn)在連計劃都沒定好!”有人喊,“火藥在哪都不知道,怎么炸門?怎么突圍?”
“計劃本來就不靠一個人想。”艾琳轉(zhuǎn)向聲音來源,“是你,是她,是他,是我們所有人一起活下來的路。現(xiàn)在時間少了三天,那就更快、更狠、更準(zhǔn)地干。怕?我也怕。但我更怕閉著眼被人拖走,連反抗都沒有。”
她走向墻角,從灰堆里扒出一段炭條,在地上畫了起來。線條清晰,毫不遲疑:貨艙入口、巡邏路線、守衛(wèi)換崗間隔、庫門鎖鏈位置、排水溝出口。
“這是我們現(xiàn)在知道的一切。”她用炭條尖指著鎖位,“明早啟航前,他們必須完成清點,打開庫門搬運物資。那一刻,守衛(wèi)會集中在外側(cè),庫門開啟,鎖鏈松動。那就是我們的窗口。”
“可我們只有一次機會。”亞瑟低聲說。
“所以我們不能有一個人亂動。”艾琳抬頭,“不能有人提前暴露,不能有人臨陣退縮。誰想走,現(xiàn)在就說。我不攔。但只要你留下,就得聽我的。”
沉默蔓延。
老奴一直坐在角落,手里捏著一根磨尖的木棍。這時,他緩緩站起身,走到艾琳面前,把木棍放在她腳邊。
“我?guī)湍阃L(fēng)。”他說。
艾琳低頭看著那根木棍——一頭削得極細(xì),像是用了很久。她沒說話,只是輕輕點頭。
瑪拉從暗處走出來,手里抱著一塊破布。“我能引開東側(cè)巡衛(wèi),他們總在我經(jīng)過時多看兩眼。”她說得平靜。
科爾拍了拍胸膛:“我?guī)硕潞箝T,只要槍聲一響,我就砸燈。”
一個接一個,有人遞來磨利的釘子,有人拿出藏了半個月的干糧,有人低聲報出自己知道的換崗規(guī)律。沒有豪言,沒有誓言,只有一個個名字站出來,報上自己的位置。
艾琳站在炭圖前,聽著每一個人的聲音。她的手慢慢握緊鐵片,指甲再次陷入掌心。這一次,不是為了記下卡槽順序,而是為了壓住那股幾乎沖破喉嚨的顫抖。
她抬起頭,目光掃過眾人。
“我們不求活。”她說,“我們只求,在倒下之前,親手撕開一條生路。”
遠(yuǎn)處傳來守衛(wèi)的腳步聲,規(guī)律而沉重。火堆噼啪響了一聲,炭灰飄起,落在她腳邊的圖上,蓋住了通往庫門的最后一段路線。
她的左手緩緩抬起,指尖在掌心劃下三道深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