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翼沒人補位。”有人答。
“信號傳得太慢。”另一個說。
“還有呢?”她看向指揮位的李三。
李三沉默幾秒:“我……沒及時判斷方向。”
艾琳點頭:“三處問題。側翼無掩護,信號延誤,指揮遲疑。現在改陣——三人一隊,攻擊、掩護、聯絡各一人。王石頭,你帶他們拆開練。”
她親自帶隊示范。第一輪,攻擊手突進,掩護者橫桿攔擊,聯絡員吹哨報位。第二輪加快節奏,第三輪加入假動作變向。到第五輪時,整支小隊已能完成連貫攻防轉換。
“記住這個距離。”艾琳指著地面標記,“棍尖離胸半步,就是生死線。往前一步,你能傷敵;退半步,你就丟了命。”
夕陽西斜時,最后一輪演練結束。多數人臉帶疲憊,但眼神亮著。有人互相拍肩,有人默默檢查手上的繭。火油罐已按批次堆在南坡遮棚下,陷坑覆草也重新壓實。
艾琳站在廣場中央,手里拿著新寫的訓練日志。她翻開最后一頁,看到幾個名字被圈了出來——那是下午訓練時走神的人,也是夜里私下交談的那幾個年輕男子。
她合上本子,走向他們。幾人見她過來,下意識站直。
“你們說的話,我聽見了。”她說。
幾人臉色發白,沒人開口。
“鐵鏈確實可怕。”她聲音不高,“但更可怕的是,等鐵鏈套上脖子那天,才發現自己連掙斷它的力氣都沒有。”
一名青年抬起頭:“我們……真的打得過嗎?他們可是正規民兵。”
艾琳看著他:“去年冬天,村里餓死七個人。沒人救,沒人管。那時候他們也算‘正規’的吧?官府的冊子上寫得清清楚楚,可誰來發糧?誰來救人?”
她頓了頓:“我們現在練的,不是為了打贏多厲害的仗。是為了不讓那種日子回來。你們怕,是因為在乎家人。那就把這份怕,變成力氣。”
周圍安靜下來。遠處傳來工具歸庫的碰撞聲,少年們在角落復盤信號旗序,老匠人蹲在機關架旁擰緊螺栓。
艾琳最后看了一眼日志上的名字。“明天辰時三刻,你們六個帶頭演練突圍路線。現在解散。”
眾人陸續散去。有人攙著同伴回屋,有人提水清理場地。艾琳仍站在原地,手中日志邊緣已被手指磨出毛邊。她抬頭看了看天色,烏云壓得很低。
一只烏鴉掠過樹梢,朝著北坡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