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轉過身,正對著他,也對著所有人。
“守不住的時候,是因為我們沒水,沒糧,沒退路。”她說,“現在不一樣了。我們有了水,就能種糧;有了糧,就能撐久戰;有了久戰的力氣,就能設防、布哨、輪守。海盜若來,我們不再只是逃。”她頓了頓,聲音沉下來,“我們能守,也能戰。”
人群徹底安靜了一瞬。
然后,那個疤臉漢子低下了頭。他手中的短斧慢慢垂下,刀刃朝地。他沒再說話,但也沒走。
一個婦人抱著孩子往后退了半步,卻被身邊男人拉住。“別走。”他說,“這次她回來了,帶著水。我們不用躲了。”
艾琳站在石墩上,沒有動。夕陽斜照,把她影子拉得很長,橫過整個打谷場。她知道這不是結束——恐慌不會一夜消散,信任也不會因一袋水就完全重建。但她也看見,有人已經開始轉身往家走,不是逃離,而是去取工具;有人蹲在地上,用手指在泥土上畫著引水溝的樣子;還有一個老人默默把藏在床底的舊弓拿了出來,拍掉灰塵。
希望不是喊出來的,是做出來的。
老村長退到石墩側面,搬來一張矮凳坐下。他把拐杖輕點地面,目光始終沒離開艾琳。他知道,從這一刻起,說話的人變了,但村子沒變,人心也沒變。變的只是方向。
一名年輕婦人抱著木盆走到水洼邊,小心翼翼舀了一勺,聞了聞,然后快步回家。沒過多久,炊煙從幾戶人家的chimney里升起——那是多日來第一次有人敢生火做飯。
天光尚亮,風卻小了些。打谷場上的塵土不再飛揚,而是靜靜落回地面。孩子們不再躲在母親身后,反而圍到石墩旁,好奇地看著那個裝滿清水的皮囊。
“姐姐,”一個孩子仰頭問,“這水是從天上來的嗎?”
艾琳低頭看他,搖頭:“是從地里找出來的。靠眼睛看,靠腳走,靠不肯認命的心。”
孩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伸手摸了摸皮囊的邊角。
遠處,西坡的哨崗傳來一聲短促的敲擊聲——是換崗的信號。趙姓青年立刻起身,對身邊人說了句什么,兩人一同朝林道口走去。他們的背影堅定,步伐整齊。
艾琳依舊站在石墩上。她沒有宣布散會,也沒有召人議事。她只是站著,像一根插進土地的樁,等著人們自己做出選擇。
一個老農拄著拐杖走近,盯著那攤已半干的水跡看了很久,忽然蹲下,用手摳起一塊濕土,捏了捏,又聞了聞。他站起身,對旁邊人說:“明天一早,我要去北嶺看看那泉口。”
旁邊人點頭:“算我一個。”
又一人接話:“我也去,帶上鋤頭和麻繩。”
話音未落,一個身影匆匆從村口跑來,是北坡聯絡崗的少年。他氣喘吁吁,沖到石墩前,抬頭看著艾琳,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緊急的事。
艾琳低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