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她與長公主不睦,早非秘事。
南華郡主此言,無異于將母女齟齬公然攤開示眾,更暗指云昭逢迎長公主而有意怠慢太后,其心可誅。
云昭既做此打扮,對可能遭遇的議論早有準備。
但她看著南華郡主眼中明明白白的嫉恨,簡直比姜綰心更甚,一時想不明白這敵意的由來。
云昭身側的鶯時指尖發冷,暗自懊悔:
早知如此,便該學那姜二姑娘將釵環隨身帶著,入席前再勸姑娘簪上也好。
今日若真觸怒太后,歸家之后,姜家那些人還不知要如何作踐姑娘。
對面席間一位身著石榴紅裙的姑娘忽而道:
“難道唯有珠翠堆滿頭,才算是對太后娘娘敬重?照這般說,我自小連耳洞都不曾穿,豈非大不敬?”
女子聲線清亮,透著一股不拘小節的颯爽。
云昭抬眸望去,正對上對方含笑眨動的眼睛——是英國公府七姑娘李灼灼。
那日眾貴女送給長公主的壽禮各個盡顯才藝,唯李灼灼送的是一盒人參,據她說是年前去東北老家玩,跟著幾個表兄進林子獵鹿時挖到的。
云昭對這段逸事印象深刻,連帶也記住了李灼灼的臉。
而且后來鬧起畫卷的事,她當時高喊一聲,也是李灼灼趕在眾人之前,率先舉起了那幅畫,避免其他人再受畫上藥粉影響。
滿京城皆知,英國公夫人連生六子,唯得此一女,自小愛若珍寶,養就一副灑脫性子。
無論何種宴會,她發間永遠只簪一枚發簪,且從不佩耳飾。
太后聞言,亦綻出笑容:“你這潑皮,自己不愛妝飾,倒會替別人尋借口。”
太后與李灼灼的外祖母是堂姊妹,自幼看她長大,對她向來寵溺。
李灼灼皺著鼻子道:“哪里是不愛美,實在是我肌膚太容易留疤,怕打了耳洞不易痊愈,索性就不打了?!?/p>
南華郡主面覆寒霜:“本郡主在跟姜大小姐問話,關你何事?”說著,她又看向云昭,“我問你,你那支羊脂白玉紅寶簪……”
云昭神色沉靜,聽她提起那枚發簪,心中一時莫名。
李灼灼嗤笑一聲:“總算將心里話問出口了!”
她截過話頭,轉而朝向看后:“那日春日宴上,我們都瞧見了云昭戴的白玉紅寶簪,似是金縷閣非賣的那件鎮店之寶。
當時就有人猜,許是秦王所贈,瞧瞧,南華郡主竟記到今日。”
她語帶戲謔,“這般咄咄逼人,原是醋壇子打翻了呢!”
南華郡主霎時羞憤交加,連耳根都透出緋色:“休得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