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點頭,像聽了個無關緊要的消息。
第二天,她照常值灶。午前,她提著空桶穿過廚房后巷,故意繞遠路經(jīng)過西角門。一輛滿載鹽袋的牛車正停在那里,趕車人坐在轅上抽煙。守衛(wèi)靠在一旁聊天,沒怎么盤問。她數(shù)了數(shù),車上共六袋鹽,每袋約五十斤,標簽寫著“東港批運”。
她記下了車牌編號和印章樣式,沒停留,提桶離開。
當晚,她在灶房值末班。所有人都走了,她獨自封灶。走到第三灶口時,她停下,從懷中取出一張折疊的紙條,展開看了一眼——上面寫著四行字:
“辰末換崗,三分鐘空隙;
夜巡兩刻一回,戌初易眠;
東側門鎖銹,可推半寸;
運鹽車周四至,牌號七三五。”
她看了一遍,燒掉。
火光映在她臉上,一閃即滅。
她起身,走到水槽邊洗手。指尖碰到碗架時,碰到了那把木勺。她把它拿起來,握在手里片刻,然后塞進圍裙內(nèi)側的暗袋。這個位置貼近胸口,走路時能感覺到它的存在。
她走出廚房,風已停。月光照在石階上,泛著冷光。她沿著回廊往仆舍走,途中遇見瑪拉,對方冷笑一聲:“還抱著那破碗?真當自己是主子賞的物件?”
艾琳沒回應,只把手按在暗袋上,確認木勺還在。
回到屋里,她把碗放回床頭,脫鞋上床。沒點燈,也沒翻身,就那樣躺著。腦海里一遍遍過著守衛(wèi)的時間、老仆的話、運鹽車的車牌。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但也不能急。
她閉上眼,呼吸緩慢而深長。
臨睡前,她把手伸進床墊夾層,摸到木勺的邊緣。指尖劃過粗糙的紋理,像在確認一件武器是否還在。
她雙拳微微收緊,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