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壓。”
荊青冥輕聲吐出兩個字。
巨大黑蓮轟然落下,并非物理意義上的撞擊,而是如同一個烙印,深深印入了巨像的核心。蒼白火焰瞬間席卷巨像全身,不是焚燒,而是“梳理”、“解析”其構成的本源哀傷。同時,黑蓮的吞噬之力發動,瘋狂抽取著那團暗金光暈的力量。
巨像發出無聲的尖嘯,龐大的軀體開始崩潰、瓦解,最終化為一團精純的、暗金色的能量流,被黑蓮徹底吸收。
黑蓮縮小,飛回荊青冥指尖,顏色似乎更加深邃,白焰也壯大了一絲。他感受著體內增長的力量,以及從這團能量中剝離出的、屬于“穢母”的零碎記憶片段——無盡的黑暗、撕裂的痛苦、以及……一種被迫吞噬、轉化萬界的無奈?
“繼續前進。”荊青冥壓下心中的一絲異樣,命令軍團突破巨像的防線,朝著波動傳來的核心區域加速駛去。隨著特殊巨像的隕落,前方的污穢之海似乎變得“稀薄”了一些,那無盡的悲鳴中,隱約多出了一絲……指引?
突破“悲慟巨像”的防線后,枯榮軍團的航行變得相對順暢,但氣氛卻更加凝重。周圍的污染之海顏色逐漸變淡,從令人窒息的墨黑、暗紅,化為一種近乎透明的、流淌著暗金絲線的奇異流體。那持續不斷的悲鳴也發生了變化,不再是混亂的嚎哭,而是化作一種低沉、悠遠、仿佛來自宇宙初開時的嘆息,每一個音節都蘊含著難以想象的古老與悲傷。
星艦的探測器已經徹底失靈,在這里,規則是扭曲的,常識是無效的。唯一能指引方向的,是荊青冥左眼黑蓮與那核心波動的共鳴,以及……那嘆息聲中若有若無的牽引。
“我們……是不是在‘它’的體內航行?”一位年輕的枯榮軍戰士忍不住通過內部頻道低語,聲音發顫。這個想法讓許多人毛骨悚然,卻又無比契合眼前的景象。
終于,星艦沖破了最后一層粘稠的屏障,眼前豁然開朗。
沒有預想中的猙獰怪物或是邪惡核心。前方,是一片無比空曠、寂靜的虛空。虛空的中央,懸浮著一顆……巨大無比的、暗金色的心臟。
它緩慢地、沉重地搏動著,每一次收縮,都從虛空中汲取來絲絲縷縷的暗金能量(那是萬界傷口流淌出的精華?),每一次舒張,又將一股精純的、卻充滿極致悲傷的波動輻射向整個污穢之海。心臟的表面布滿了無數細密的裂痕,仿佛隨時都會徹底破碎,暗金色的光芒從裂痕中透出,映照得這片虛空瑰麗而詭異。
這就是“穢母”?萬界傷口的源頭,一切污染的根源?
它看起來并非充滿攻擊性,反而像是一個垂死的、不斷承受著痛苦的古老存在。
就在這時,那顆暗金心臟似乎感應到了入侵者的到來,搏動微微加速。一道柔和卻無法抗拒的精神波動,如同溫暖的潮水,瞬間席卷了整個枯榮軍團。這一次,沒有幻象,沒有攻擊,只有一股龐大無比的、包含無盡歲月的信息流,直接涌入每一個生靈的腦海。
那是“穢母”的記憶,也是“萬界傷口”的真相。
畫面碎片般地閃過:
一個生機勃勃、繁花似錦的原始世界,充滿了溫暖的光和純凈的生命能量(花仙祖地的原型?)。
一場來自宇宙之外的、無法理解、無法抵御的災難(或許是時空裂縫,或許是更高維度的碰撞)。
世界核心為了自保,本能地張開屏障,卻如同脆弱的蛋殼般被擊碎。
核心意識(最初的“穢母”)并未死亡,而是在破碎中與那股毀滅性的外來力量、以及世界死亡時產生的無盡怨念和負面能量強行融合。
為了“存活”下去,它開始本能地吞噬、轉化周圍的一切,試圖用這種方式“修復”自己,卻只能將更多的世界殘骸和悲傷納入己身,變成了一個不斷膨脹的、充滿痛苦的污染源。“萬界傷口”就此形成。
它吞噬世界,并非出于惡意,而是如同一個重傷垂死的人,本能地抓住身邊任何可能救命的東西,哪怕那是一劑毒藥。那無盡的悲鳴,是世界核心意識永恒承受撕裂痛苦的哀嚎,也是對被它吞噬的億萬生靈的愧疚與悲傷。
“原來……這就是真相。”副官喃喃自語,面具下的眼神充滿了震撼與復雜。許多枯榮軍戰士,尤其是那些曾經是被污染者、被荊青冥救贖收容的戰士,更是感同身受,眼中流露出悲憫。他們某種程度上,和這“穢母”何其相似,都是污染的受害者與載體。
荊青冥沉默地接收著這一切信息,左眼的黑蓮旋轉速度慢了下來,蓮心處的白焰微微搖曳。他感受到了“穢母”那龐大意識中蘊含的并非邪惡,而是無盡的痛苦、迷茫和一種……扭曲的“母愛”——它將自己吞噬的一切,都視為自身的一部分,用一種痛苦的方式“保護”著它們,不讓其徹底消散。
“你……也是‘病人’。”荊青冥看著那顆搏動的暗金心臟,輕聲說道。他明白了,系統的指引,花仙血脈的感應,并非來此消滅一個敵人,而是……面對一個同源卻走向了不同極端的、悲慘的“同胞”,甚至是……“母親”的另一種形態?
暗金心臟的搏動更加劇烈,仿佛在回應他的話。一股更加強烈的悲傷與祈求的情緒涌來,不再是信息,更像是一種直接的溝通:
“痛……好痛……”
“幫幫我……結束……或者……改變……”
“你……身上的氣息……同源……不一樣……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