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為什么……”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金袍上沾染著自己和同門的鮮血,顯得格外刺眼。他引以為傲的本命靈劍懸浮在身邊,曾經銳利的金色劍芒此刻黯淡無比,劍身之上,竟隱隱浮現出幾道細微的、如同銹蝕般的黑色紋路——那是他道心受創、信念動搖的具象化體現!劍在哀鳴!
就在這時,那朵懸浮在湮滅風暴平息后、巨大虛無坑洞之上的白焰黑蓮,光芒微微一閃。
花瓣流轉,枯榮之意變幻。
一道身影,自蓮心處那跳躍的白焰之中,一步踏出。
荊青冥。
黑衣依舊,卻纖塵不染。破損的衣袍不知何時已恢復如初,仿佛從未經歷過那毀天滅地的風暴洗禮。他的面容依舊平靜,甚至比踏入陣眼時更加淡漠。只是那雙眼睛……深邃得如同亙古不變的星空,左眼之中,那朵黑蓮印記清晰無比,緩緩旋轉,蓮心深處,一點純凈的白焰若隱若現。
他身上的氣息,不再是之前的沉寂或爆發,而是一種內斂到極致、卻又浩瀚如淵的磅礴!如同剛剛經歷涅盤的神只,完成了最終的蛻變與升華!元嬰?化神?似乎都無法準確描述他此刻的境界,那是一種對“枯榮”、“生滅”規則初步掌控后,生命本質的躍遷!
他踏空而立,足下虛空生蓮,每一步落下,都有一朵虛幻的、流轉著枯榮之意的黑色蓮花在他腳下綻放、凋零,周而復始。
他并未理會半空中失魂落魄的林風,也未曾看一眼那些在廢墟中哀嚎掙扎的凈化派長老。
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這片狼藉的戰場,掃過那巨大的、象征著毀滅與新生的虛無坑洞,最終,落在了遠處那片殘破的巖壁之下。
蘇清漪蜷縮在那里。
她渾身浴血,衣衫襤褸,骨頭不知斷了多少根,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的殘燭。林風最后關頭將她甩飛,避開了毀滅核心的沖擊,但余波依舊讓她瀕臨死亡。劇烈的痛苦和巨大的精神沖擊讓她早已昏迷過去,蒼白的臉上猶自殘留著淚痕和深入骨髓的恐懼與絕望。
荊青冥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眼神,依舊平靜無波。沒有仇恨,沒有憐憫,甚至沒有一絲波瀾。就像在看一塊路邊的頑石,一株無關緊要的野草。
然而,就在他目光掠過蘇清漪的瞬間,昏迷中的她,身體卻猛地抽搐了一下!仿佛在昏迷中,靈魂深處也感受到了那股源自更高生命層次的、冰冷的注視!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瞬間凍結了她殘存的意識。
荊青冥收回了目光。
他緩緩抬起右手。
掌心向上。
那朵丈許方圓的、凝聚了他所有蛻變、承載著“枯榮生滅”權柄雛形的白焰黑蓮,如同歸巢的乳燕,瞬間縮小,化作一朵巴掌大小、凝實無比的黑蓮,輕巧地落入他的掌心。
蓮瓣依舊流轉著枯榮之意,深邃的黑玉般蓮座托著那一點跳躍不息、純凈卻蘊含毀滅與新生之力的白色火焰。
它在他掌心緩緩旋轉,散發出一種令人心悸的、掌控規則的威嚴。
荊青冥的目光,這才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半空中那失魂落魄、如同泥塑木雕般的林風身上。
他的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泉。
然后,他開口了。
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空間,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冰冷與漠然,響徹在死寂的遺跡核心,也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林風那早已布滿裂痕的道心之上:
“昔日嫌我柔弱累贅……”
(他的目光掃過廢墟中那些掙扎的長老,掃過昏迷的蘇清漪,最后定格在林風那張慘白扭曲的臉上)
“今朝爾等生死皆在我一念。”
(掌心的白焰黑蓮光芒微閃,一股無形的威壓驟然降臨,如同整個世界的重量都壓在了林風肩頭!)
林風悶哼一聲,再也無法維持懸浮,如同被折斷翅膀的鳥雀,從半空中轟然墜落!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