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滿倉像瘋了似的,雙臂像鐵鉗似的箍著小豪的脖子,把他勒得直翻白眼。
謝頂的腦門上汗珠噼里啪啦往下掉,砸在小豪的襯衫上,他嘴里語無倫次地喊著:“大哥牛逼!大哥是真男人!”
直到小豪在他懷里掙扎著拍他后背,他才猛地松開手,又一把將小豪舉起來轉圈,兩人的笑聲混在一起,比場內的歡呼聲還要響亮。
格斗場的燈光依舊刺眼,防護網的銹跡在光線下泛著冷光,可此刻彌漫在空氣里的,全是滾燙的喜悅與激動。
那道站在擂臺上的身影,雖然滿身傷痕,卻像座永不倒塌的山,牢牢釘在了每個人的心里。
反觀岑家那邊,格斗場頂燈的白光斜斜切過看臺,把每個人的臉都照得一半明一半暗,像被潑了墨的宣紙。
眾人的臉色陰沉得能擰出水來,下頜線繃得死緊,喉結滾動間全是沒發出來的火氣。
那是種被生生按在地上摩擦的憋屈,比輸掉百年基業的疼更鉆心。
岑家貝攥著拐杖的指節泛白,金屬杖頭在水泥地上碾出三道深痕,打了鋼釘的左腿不住發顫,不是疼,是怒火燒得筋肉痙攣。
他眼底掠過一絲毒光,像淬了冰的針尖,掃過擂臺上溫羽凡高舉的拳頭時,那光幾乎要凝成實質。
“哼”一聲冷哼從齒縫擠出來,帶著鐵銹味的輕蔑,他轉身就走,肩膀撞開擋路的手下時毫不留情,仿佛多在這地方站一秒,鞋跟都會被周家的歡呼聲燙穿。
身后的手下們跟被踩了尾巴的狼似的,滿臉憤懣擰成了疙瘩。
有人攥著拳頭往欄桿上砸,指節磕出紅印也不覺疼;
有人咬著牙啐罵:
“媽的,梁展鵬那廢物,八階打不過六階,丟盡岑家的臉!”
“那姓金的肯定耍了詐,不然怎么可能……”
碎碎念混著粗重的喘息,像群被打散的野狗,灰溜溜地跟在岑家貝身后。
他們的背影在通道口縮成幾道狼狽的黑影,沒人回頭。
擂臺上,梁展鵬還倒在暗紅的防滑墊上,黑色戰斗服沾著血污和橡膠屑,呼吸微弱得像風中殘燭。
格斗場的喧囂繞著他打了個圈,愣是沒濺起半點漣漪……
仿佛他不是為岑家拼到昏死的勇士,只是塊用過即棄的廢鐵。
遠處周家的歡呼像漲潮的海水漫過來,拍在梁展鵬耳邊時,只剩下模糊的嗡鳴。
二樓的
包廂像懸在半空的孤島,隔著防彈玻璃,把樓下的沸騰濾成了悶響。
一號包廂里,沉香的霧氣在頂燈的光暈里緩緩旋動。
武道協會的劉會長端坐在紫檀木沙發上,一身筆挺的黑色中山裝熨帖得沒有半絲褶皺。
他指尖捏著只汝窯茶杯,杯沿沾著圈淺金色的茶漬,茶湯在杯里輕輕晃,映出他眼底的波瀾。
青瓷碰在茶托上發出“叮”的輕響,他淺啜一口,舌尖卷過茶湯的醇厚,喉間發出滿足的喟嘆。
片刻后,他微微瞇眼,目光透過玻璃落在擂臺上那道踉蹌的身影上,嘴角勾起抹淡笑:“今天這雨前龍井,倒喝出了點野勁。”
隔壁二號包廂的門沒關嚴,漏出半截黃隊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