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迷惑之際,由四人抬著的黃花梨木轎椅走近。
趙菁俯首,只敢悄悄拿余光打量。
正午陽光直射,每個人臉上都有或多或少的汗珠,而轎椅上的人竟一身月白錦袍外披銀灰色狐裘,手捧鎏金暖爐,烈日底下竟透著寒涼蒼白之色,與周圍格格不入。
但更讓人吃驚的是,這位病弱王爺的長相。
冷膚狹眸,鼻梁高挺,清晰流暢的下頜線,明明長相英武卻因滿身病氣整個人如柳絮一般微弱。
“王叔,您怎么也來了?”太子劉易笑著上前作揖。
趙奉先眼眸微瞇,抱拳道:“今日也沒刮風,怎么把您這位貴人給吹來了?”
劉鐸一手虛握成拳,抵在唇邊,咳嗽數聲才勾起嘴角笑,“承蒙皇兄為我指婚,太師位高權重,把女兒許配給我這孱弱之人,本王實在過意不去,縱是臥病在床,也該到場為太師慶賀。”
本朝皇帝分封三位藩王戍邊,就只有這位王爺因體弱多病,生母容太妃又是先帝寵妃,才得以留在京城。
他聰慧好勇,年少成名,又繼承了容太妃的美色,當年在京城也是銀鞍颯踏的風流人物,只是不知為何在十七歲時染了一場大病,自此深居簡出,抬進府的王妃死了一個又一個,流言四起。
不過這位慶王倒是心胸豁達,如今四載已過,雖病病殃殃,克死了兩任妻子,但好賴仍活著。
趙奉先撫須笑道,“多謝王爺美意,儀式就只剩最后一步了,若無要事,就請張大人替小女記名吧。”
慶王伏在膝頭的手指輕輕一抬,示意繼續。
眾人重將注意力放在祠堂里,管家唱:
“主祭裔子趙奉先率合族,謹以香燭清醴,時鮮庶饈,致祭先祖,今適逢趙菁入譜承祧,此女勤勉敦厚,恪守家訓,伏惟列祖英靈,庇佑后嗣。”
趙菁雖不信鬼神,但鄭重其事的祭詞讓人莫名肅穆,她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一旁的張大人托著記好的族譜給在場之人察看,其他人面前不過走個過場,只到了慶王面前,特意停留片刻。
慶王靠躺在轎椅上,一面輕咳,一面狹眸輕掃,眼尾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諷意。
“多謝各位貴人,大臣,請大家移步到前院用宴。”
趙奉先口中說的是眾人,卻是背對慶王,伸手迎太子,太子躬身以示謙讓,率先離開。
隨后趙奉先才慢吞吞的轉身。
“本王身子不適,就不打擾準岳父大人用宴了。”慶王一副病痛難忍,強作精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