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娟兒看著不過十五六歲,面黃肌瘦,頭發枯黃毛躁,是長期吃不飽的模樣。
她母親去年餓死在床,父親則同寧遠的大哥一樣,戰死沙場。
如今家里只剩她與七十多歲的奶奶相依為命。
今日盜竊,想必是中午聞見肉香,餓極了才鋌而走險。
見寧遠盯著自己,小娟兒嚇得渾身發抖。
村里誰不知道,寧遠從前是個不學無術的混子,許多人心里都怵他。
“誰讓你來偷東西的?”寧遠放下燒火棍,沉聲問道。
“我……我沒偷……”小娟兒聲音發顫。
“那你懷里抱的是什么?”
小娟兒“哇”地一聲哭出來。
“寧大哥,我錯了,你別報官,奶奶奶奶她餓暈在床上,要是她沒了,我也不活了……”
“再難,也不能偷,”寧遠語氣平靜,卻帶著分量,“你偷了我們的肉,我們餓死了,又該找誰說理去?”
小娟兒低下頭,只剩下壓抑的抽泣。
寧遠看著她單薄的身子,心頭一軟,“你奶奶……真餓暈過去了?”
“嗯……”小娟兒抹著眼淚,哽咽道。
“其實是……是疏影姐姐讓我來找你商量,看能不能討口吃的。”
“我看見你在睡覺,心里怕得很,又想著奶奶快不行了,這才……這才動了歪心思……”
“我媳婦在你家?”寧遠眉頭微蹙。
“疏影姐姐在河邊洗衣,路過我家,看見奶奶暈倒了,這才……”
寧遠心下明了,自己那媳婦,心腸太軟。
這兵荒馬亂的年景,自家才吃上一頓飽飯,就惦記起別人了。
“行了,既然是我媳婦讓你來的,這肉,你拿回去吧。”
寧遠擺了擺手,雖有幾分心疼,但話已出口。
小娟兒本以為必遭重責,聞言愣住,隨即感激涕零,就要跪下磕頭。
晚飯時分,灶臺旁擺著小桌,借著灶膛余溫,屋里暖意融融。
沈疏影從小娟兒家回來,見寧遠只字未提肉的事,心里反而更加忐忑。
那肉是夫君拿命換來的,自己不該擅自讓小娟兒來討要,怕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寧遠看出她的不安,主動開口,“小娟兒她奶奶,怎么樣了?”
沈疏影趕緊放下筷子,怯聲應道,“情況不好……夫君給的那塊肉,她已經咽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