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得清楚:先攢著,等哪天不干這行了,拿去出版社賣稿費。現在收音機拆了裝、裝了賣,一天能薅幾百塊,看著是爽,可廢品站的外殼就那么點,用完了咋辦?這買賣就是流水線,斷了就歇菜。
但書不一樣。
八十年代,寫書是金飯碗!稿費按字算,一千字三塊起步,上不封頂。寫得好,印一萬冊,就能掙一萬塊!聽說有作家寫了一本小冊子,最后換了個四合院,真不是吹的。
他邊寫邊畫,鉛筆在紙上劃出電路圖,字跡歪歪扭扭,可一條線、一個元件都清清楚楚。才一個小時,就堆了三頁紙。
估摸著,全書寫完兩百多頁,得耗上十來天。要是有電腦,三天搞定。可現在?筆尖磨出火星子也得寫。
他埋頭苦干,連飯都忘了吃。
另一邊,閻埠貴蹬著那輛老鳳凰,風一樣竄出大院。
“老李!收音機!紅燈牌!六十大洋,不要票!純新!”
“啥?不要票?要!立馬要!給我留著!”
“老黃!有好貨!聽音兒跟電臺一模一樣!六十五?不不不,六十大洋!包你滿意!”
“哎喲老閻,快搬過來!我閨女天天吵著要聽京劇!”
“周老師!您要的那臺,我這兒還有!正宗紅燈,喇叭都沒破!六十大洋,走不走?”
“聽著不錯!開機!放個新聞試試!”
“滋啦——”
“……北京電視臺今日報道——”
“成了!給我!我掏錢!”
一圈下來,不到三小時,十二臺收音機全賣光。
他回家,一屁股坐在炕上,腿還在抖。
一沓沓錢,整整齊齊堆在桌上,鈔票的味道都快把人熏暈了。
叁大媽眼珠子瞪得溜圓:“我的天爺!真賣完了?!”
閻埠貴笑得見牙不見眼:“我跟你說啥來著?這玩意兒就是搶手貨!我還想著多撐兩天呢,結果……嘖,手慢都沒人要了!”
他心里算盤打得噼里響:六十大洋賣得太虧了!這行情,賣七十都有人搶!每臺多賺十塊,十二臺就是一百二!這哪是賣貨,這是印鈔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