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四濺,燒焦的梁木砸進余燼,騰起一股黑煙。艾琳立刻抬手示意,周圍村民停下動作,幾名青年迅速提水撲滅火點。她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塌落處的墻體斷面,指尖沾上潮濕的灰泥。她站起身,對身旁的彼得說:“這墻撐不住下次雨,先拆掉危險部分。”
彼得點頭,轉身去叫人。艾琳走向南門缺口,一路上看到村民正三五成群清理戰場。有人搬著斷裂的長矛,有人拖走燒毀的盾牌。她的腳步沒有停,一直走到殘垣最高處,俯視整個村子。
她抬起手臂,指向東側陷坑區:“那邊三人一組,把塌陷的陷阱重新挖深。”又指向北坡林線:“兩人一隊,收攏散落的箭矢和鐵器,能用的帶回。”最后她看向南門:“主力在這邊,先把缺口封住,石料不夠就拆北邊廢棄屋墻。”
命令傳下去后,人群開始移動。艾琳叫來幾位骨干,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攤開地圖。她用炭條在南門位置畫了個圈:“不是為了今天能睡安穩,是為了下一次還能守住。”
彼得蹲在一旁記錄分工名單。艾琳指著圖上幾處薄弱點:“明天開始輪修制,每戶每天出一人修工事,其余時間種地、采藥、織布。誰不參加,工分減半。”
太陽偏西時,第一批石料運到南門口。幾個年輕人合力抬起一塊大石,卡進缺口底部。艾琳走過去,伸手試了試穩固性,說:“下面墊土,再壓一層碎石。”她彎腰撿起一塊小石片,在墻上劃了一道標記,“每天做到這條線為止,不準加班。”
一名老婦抱著濕透的糧食袋走來,臉上帶著焦急:“倉頂漏了,兩袋豆子泡壞了。”
艾琳接過袋子看了看,說:“馬上鋪油布,把剩下的糧搬到高處。受潮的分開曬,能吃的不能扔。”她轉向另一名村民:“組織五個人,明天一早去河灣割蘆葦,編席子蓋倉庫。”
天快黑時,第一批野菜被送進廚房。幾個婦女圍在一起清洗蒲公英和薺菜,鍋里已經開始煮粥。艾琳走進傷員區,趙嬸正給一個腿受傷的少年換藥。
“藥膏還有多少?”艾琳問。
“清毒膏剩半罐,止血藤粉還夠三天。”
艾琳皺眉:“派人去北坡找新鮮的止血草,帶根挖。告訴他們,找到一筐記雙工分。”
她走到每個傷床前查看。一名昏迷的青年呼吸微弱,她伸手探了探額頭溫度,又翻開眼皮看了看。她對趙嬸說:“今晚你守他,我明早再來。”
走出布棚時,月亮已經升起。村口傳來低語聲,是家屬們聚在一起等消息。艾琳站在空地上,舉起手讓大家安靜。
“我們活下來了。”她說,“有人倒下了,但他們換來的是這個村子還在。明天我們不開工,早上九點,所有人到這里來。”
沒人說話。有人低頭抹眼淚,有人握緊拳頭。艾琳沒再多說,轉身離開。
第二天清晨,陽光照在南門新堆的石墻上。村民陸續聚集到空地。艾琳站在一塊石頭上,面前擺著三支松脂火把。她點燃第一支,插進土里。接著點燃第二支、第三支。
沒有人哭。沒有人說話。大家靜靜地看著火焰跳動。
艾琳說:“他們名字會刻在南門碑上。從今天起,每完成一項重建任務,記雙倍工分。修墻、種地、采藥、做飯、帶孩子,都算。”
人群中有孩子抬頭問母親:“我也能得分嗎?”
母親點頭,輕聲說:“你昨天送水送到校場,已經記上了。”
散會后,勞動重新開始。艾琳走到南門,看著新立的木碑。上面已有十幾個名字,都是戰死者的。她拿出炭筆,在背面寫下:“守望者不死。”
中午時分,李嬸帶著隊伍從北嶺村回來,押著兩輛推車,車上裝滿干糧和鹽塊。艾琳親自上前查驗,打開麻袋確認數量后,讓登記員記入工分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