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窗外的世界還是一片慵懶的灰藍色。
“醒醒,醒醒!”一陣毫不溫柔的推搡,把墨染強行叫醒。
墨染不情不愿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劉滔那張寫滿了“緊急疏散”的臉。他嘟囔著,把腦袋往枕頭里埋得更深:“干嘛呀……這天還沒亮透呢……公雞都還沒上班……”
“起來!你必須得走了!”劉滔語氣焦急,手上用力,試圖把他從溫暖的被窩里挖出來。
墨染像塊牛皮糖似的黏在床上,毫不在意地轉身,用后背對著她,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走什么走……你就跟孩子說,我是昨晚來看病的醫生,還沒走不就行了……小孩子嘛,好糊弄……”
“哎呀!糊弄什么呀!”劉滔又氣又急,俯身在他耳邊壓低聲音,“現在的小孩子精得很!萬一他看出點什么,或者不小心在外面說漏了嘴,什么‘昨天有個叔叔和媽媽睡一起’……那對你對我都是大麻煩!算我求你了,快起來吧!”
在劉滔的生拉硬拽、軟硬兼施之下,墨染終于像一攤被強制開機的軟泥,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他頂著雞窩頭,眼神呆滯,如同行尸走肉般飄向衛生間,開始機械地洗漱。
臨走之前,劉滔像是想起了什么,快步走進臥室,片刻后拿出一個黑色的、系得嚴嚴實實的塑料袋,不由分說地塞到墨染手里。
墨染低頭看著這包突兀的“禮物”,一臉懵:“這……這是什么?臨別贈禮?會不會太客氣了?”
劉滔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贈你個鬼!垃圾!反正你要下樓,順手幫我丟個垃圾怎么了?就當……就當是為環保做貢獻了!”
“滔!”墨染瞬間“清醒”了,指著自己的黑眼圈,語氣那叫一個悲憤,“你有沒有良心!我昨晚辛辛苦苦、任勞任怨‘操勞’了大半夜,腰都快累斷了!你不說給我煮個愛心早餐補補,居然還讓我幫你倒垃圾?!你這屬于剝削!是壓榨!”
劉滔回給他一個“你自己心里沒點數嗎”的白眼,那眼神分明在說:好像昨晚是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操勞”的一樣!
“你還有資格嫌棄?”她指了指那個塑料袋,臉上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聲音卻帶著理直氣壯,“這里面……有很多紙團,都是你做的‘孽’!你自己去倒掉,難道不是天經地義、合情合理嗎?”
墨染:“……”
他掂量了一下手里沉甸甸的“罪證”,瞬間偃旗息鼓,摸了摸鼻子,“……應該,確實應該。”
但他顯然不會這么輕易“就范”。把垃圾袋換到左手,他右手迅速攬過劉滔的腰,臉上堆起壞笑:“垃圾我可以倒……不過,在我走之前,是不是可以來個……告別儀式?比如,一個深情款款的吻別?”
不等劉滔回答是“可以”還是“去死”,墨染已經低下頭,精準地捕獲了她的唇。不是一個淺嘗輒止的輕吻,而是一個漫長到讓人頭暈目眩、幾乎缺氧的法式深吻。直到劉滔意識到再這樣下去,很可能就不是“吻別”而是“別想走”了,才用盡全身力氣,面紅耳赤地推開了他。
“快走啦!”她氣息不穩地嗔道。
墨染舔了舔嘴唇,心滿意足地拎起垃圾袋,瀟灑地揮揮手:“走啦!有事……隨時打‘針’叫我!”
吃干抹凈,留下一個曖昧的笑容,揚長而去。深藏功與名。
回到公司,墨染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補了個昏天暗地的回籠覺,直到日上三竿才滿血復活,繼續投身到《調音師》劇本的燒腦創作中。
正當他對著一段關鍵情節皺眉苦思,仿佛要把屏幕盯出個洞來時,辛越玲敲門進來,低聲告知:“老板,蜜蜜小姐回來了。”
話音剛落,辦公室門就被“嘭”地推開,楊蜜像一陣紅色的旋風卷了進來,人未到聲先至:“阿染!你手機怎么關機了?我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
墨染頭也沒抬,手指依舊在鍵盤上飛舞,語氣帶著被打擾的不爽:“大姐,我正在閉關創作,進行深度的頭腦風暴!這個時候,我最煩的就是手機鈴聲和突然闖入的‘噪音’!”
“哦……”楊蜜立刻捂住嘴,眨巴著大眼睛,做了個給嘴巴拉上拉鏈的動作,然后躡手躡腳地走到沙發邊坐下,小聲保證,“那好吧,我坐在這里等你,保證像個小透明,一句話都不說!絕對不打擾你!”
“你?一句話都不說?”墨染終于從屏幕上移開視線,挑眉看向她,臉上寫滿了“我信你個鬼”,“楊小蜜同學,你這個承諾的可信度,大概就跟路川說他從此不蹭我熱度一樣低。”
“我告訴你,我現在……”楊蜜下意識就要反駁。
“你看你看!”墨染立刻指著她,如同抓住了現行犯,“這就要開始了!我就說吧,堅持不了三秒。”
“哼!”楊蜜氣鼓鼓地抱起胳膊,為了證明自己,脫口而出道:“你寫你的!我要是再說一句話,我就……我就喊你一聲爸爸!”
雖然“喊爸爸”這件事在某種特定情境下對楊蜜來說也不是什么新鮮體驗,但她此刻用如此壯士斷腕般的語氣說出來,竟莫名給人一種“賭上尊嚴”的悲壯感。
“成交!”墨染忍住笑,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回劇本上,不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