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青冥指尖的白焰黑蓮緩緩收斂,蓮心跳動的純凈火焰最后舔舐了一下空氣里殘存的邪神氣息,便化作一縷青煙融入他的眉心。他低頭看了眼掌心殘留的溫熱,那是剛從“凈世大陣”核心剝離出的最后一絲本源污染,此刻已被徹底煉化,成為滋養自身修為的養分。
身后,萬靈仙宗的山門廣場上一片死寂。原本懸浮在半空的“凈化派”長老們此刻都癱軟在斷裂的玉階上,他們引以為傲的金系護體靈光早已在黑蓮領域的侵蝕下變得黯淡無光,裸露在外的皮膚還殘留著被枯榮之力灼燒的焦黑印記。林風跪在最前方,他的本命靈劍“破邪”斜插在不遠處的碎石堆里,劍身上布滿了蛛網狀的裂痕,曾經耀眼的金芒如今只剩下微弱的螢光,像風中殘燭般隨時可能熄滅。
“宗主,”荊青冥沒有回頭,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讓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我要在山門處立一道‘枯木天門’,今后凡入仙宗者,需先經此門查驗。若身上攜有不可控的污染源,或是心懷歹意之輩,便不必再踏入這山門一步了。”
仙宗宗主顫巍巍地從地上站起來,他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氣息的年輕人,心中五味雜陳。不久前,他們還視荊青冥為“人形污染源”,欲除之而后快;可現在,正是這個被他們唾棄的“異端”,在“凈世大陣”失控、邪神殘肢即將復蘇的危急時刻,以一己之力扭轉了戰局,拯救了整個萬靈仙宗。
“荊……荊小友,”宗主猶豫了一下,還是斟酌著開口,“這‘枯木天門’……不知是何模樣?若過于張揚,恐怕會引起其他勢力的非議啊。”
荊青冥終于轉過身,左眼的黑蓮印記在陽光下若隱若現。他掃了眼廣場上的眾人,目光在蘇清漪身上短暫停留了一瞬——她此刻正蜷縮在玉階旁,臉色蒼白如紙,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悔恨。荊青冥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抬手對著山門方向虛虛一握。
剎那間,大地開始劇烈震顫。廣場邊緣的一片荒林里,無數枯木突然拔地而起,它們的枝干扭曲著向上生長,樹皮上浮現出詭異的黑色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的符文。這些枯木在空中交織纏繞,很快便形成了一道高達百丈的巨大門扉。門扉的兩側各有一尊由枯木雕琢而成的守衛雕像,它們手持殘破的巨斧,眼窩深處燃燒著幽綠色的火焰,身上還纏繞著幾縷未散的黑色瘴氣,看起來既威嚴又陰森。
“此門以‘枯榮道典’為基,融入了我煉化的本源污染之力,”荊青冥解釋道,“它能自主感知方圓百里內的污染源,若是可控的低階污染,便會被門扉吸收轉化為守護之力;若是不可控的高階污染,或是有人試圖強行闖關,門扉兩側的枯木守衛便會發動攻擊,屆時……”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廣場上的“凈化派”長老們臉色更加難看,他們原本還想著等風波過后,再找機會報復荊青冥,可現在這道“枯木天門”立在這里,就像是一柄懸在他們頭頂的利劍,讓他們再也不敢有任何異動。
林風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不甘:“荊青冥!你這是在擅闖仙宗禁地,操控邪術!我萬靈仙宗乃是正道名門,豈能容你在此胡作非為!”
荊青冥冷笑一聲,緩步走到林風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正道名門?當初你們‘凈化派’為了啟動‘凈世大陣’,不惜將蘇清漪當作陣眼,欲獻祭無數無辜者的性命,這就是你口中的‘正道’?”
他頓了頓,語氣里充滿了嘲諷:“還有你,林風。你總說我是‘怪物’,可你為了自己的前途,勾結長老,陷害同門,甚至不惜引污染源獸襲擊我,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林風被荊青冥說得啞口無言,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是啊,他一直以“正道天驕”自居,可他做的那些事,卻比“怪物”還要卑劣。
荊青冥不再理會林風,轉身對著仙宗宗主說道:“宗主,這‘枯木天門’我已立下,今后便由它守護仙宗山門。若是有人不服,或是想破壞天門,盡管來找我。”
說完,他便朝著山下走去。剛走沒幾步,身后突然傳來蘇清漪的聲音:“荊青冥,等等!”
荊青冥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蘇清漪踉蹌著追了上來,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對不起,荊青冥,我知道錯了。當初我不該為了家族利益背叛你,更不該對你說出那些傷人的話……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彌補我的過錯?”
荊青冥沉默了片刻,緩緩轉過身。他看著蘇清漪淚流滿面的樣子,心中沒有一絲波瀾。當初退婚時的屈辱,被誣陷為“邪修”時的無助,還有在腐毒沼澤里掙扎求生的日子,一幕幕在他腦海中閃過。那些痛苦的記憶,早已在他心中刻下了深深的烙印,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抹平的。
“彌補?”荊青冥輕聲說道,“蘇清漪,你當初選擇背叛我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今天的后果。你為了家族利益可以犧牲我,今后也可能為了其他東西犧牲更多的人。你的‘彌補’,我承受不起,也不需要。”
蘇清漪聽到這話,身體一軟,癱倒在地上。她知道,荊青冥這是徹底對她失望了,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可能了。
荊青冥不再看蘇清漪,徑直朝著山下走去。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山林深處,只留下那道巍峨的“枯木天門”,靜靜地矗立在萬靈仙宗的山門處,像一尊亙古不變的守護神,守護著這片曾經背叛過他,如今卻又需要他守護的土地。
而廣場上的眾人,看著荊青冥離去的方向,又看了看那道散發著詭異氣息的“枯木天門”,心中都充滿了復雜的情緒。他們知道,從“枯木天門”立起的這一刻起,萬靈仙宗的格局,乃至整個修仙界的格局,都將因為荊青冥這個名字,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荊青冥的身影消失在山道拐角的剎那,枯木天門兩側的守衛雕像突然動了。它們眼窩中的幽綠火焰驟然暴漲,手中殘破的巨斧緩緩抬起,朝著山門外側的虛空狠狠劈下。一道漆黑的斧痕在空中一閃而逝,緊接著,幾聲凄厲的慘叫從虛空中傳來,三具渾身纏繞著黑色瘴氣的身影跌落在地,掙扎了幾下便化作一灘膿水,被天門下方的土壤吸收殆盡。
廣場上的眾人皆是一驚,仙宗宗主更是瞳孔驟縮:“是拜魔教的隱匿者!他們竟然一直潛伏在山門附近!”
“若非荊小友立下這枯木天門,恐怕我們還被蒙在鼓里。”一位中立長老感嘆道,看向天門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敬畏。
林風趴在地上,看著那道將隱匿者斬殺的天門,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心中的不甘與怨恨如同野草般瘋長,可一想到荊青冥那深不可測的實力,以及天門中蘊含的恐怖力量,又不得不強行壓下心中的殺意。
蘇清漪從地上爬起來,目光死死盯著荊青冥離去的方向,淚水早已干涸,只剩下眼底深處的復雜情緒。她知道,自己徹底失去了荊青冥,也失去了最后一絲救贖的機會。
與此同時,荊青冥正沿著山道朝著無間花境的方向走去。他的腳步不快,卻每一步都踏得無比沉穩。沿途的草木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氣息,紛紛朝著他的方向傾斜,像是在朝拜王者。
走到半山腰時,荊青冥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身后的萬靈仙宗。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枯木天門正在不斷吸收著空氣中的低階污染,同時也在警惕著周圍的異動。這道天門,不僅是他對萬靈仙宗的“守護”,更是他對這個曾經背叛過他的地方,立下的一道“規矩”。
“接下來,該去看看父親了。”荊青冥輕聲自語,眼中閃過一絲溫情。自從用凈世白蓮治愈了父親的傷勢后,父親便一直在無間花境中休養。如今他解決了萬靈仙宗的危機,終于可以安心陪伴父親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