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華燈初上。城市褪去了白日的喧囂,換上了一層溫柔而寧靜的紗衣。校園外的街角,一家名為“家常味”的小飯館里,橘黃色的燈光暖暖地灑下,空氣中彌漫著飯菜的香氣和溫馨的氣息。
林麗芳小心翼翼地捧著她那部嶄新的諾基亞3350,指尖在冰涼的金屬外殼上輕輕滑動,藍色的背光屏幕偶爾亮起,映照著她眼底藏不住的、如同孩子得到心愛玩具般的雀躍光彩。手機就放在餐桌一角,像一個無聲的、閃爍著現(xiàn)代科技光芒的信物,見證著這個小角落里正彌漫的濃濃情意。
“想吃什么?隨便點!今天我請客!”林麗芳豪氣地把菜單推到江濤面前,下巴微微揚起,帶著一種“終于輪到我作東”的小得意和不容置疑的堅持。她的目光掃過那部手機,那份感動和心疼交織的情緒,讓她迫切地想要做點什么來回應(yīng)他沉甸甸的心意。
江濤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和那固執(zhí)的小表情,心里軟成一片。他沒有絲毫猶豫地點點頭,笑得溫柔而寵溺:“好,聽你的。我們林總請客,我可得好好享受?!?/p>
他沒有點昂貴的菜,只選了幾樣她愛吃的家常小炒:一份清炒時蔬,一份滑嫩的肉末蒸蛋,一份香氣四溢的椒鹽小排,外加兩碗白米飯。簡單,卻充滿了煙火氣的人間溫暖。
飯菜很快上桌。兩人一邊吃著,一邊忍不住時不時地擺弄一下各自嶄新的手機。林麗芳興奮地研究著菜單,嘗試著編輯第一條短信(收件人自然是江濤);江濤則熟悉著3330的操作,屏幕的藍光映著他專注而柔和的臉龐。偶爾視線交匯,無需言語,那份因為心意相通而產(chǎn)生的甜蜜暖流便在不大的餐桌上方無聲流淌。小小的手機,像一個魔法道具,瞬間拉近了空間的距離,也讓此刻的親密顯得更加具體和真實。
林麗芳不停地給江濤夾菜:“多吃點,這個蒸蛋很嫩!”“椒鹽排骨你嘗嘗,炸得特別酥!”她的殷勤里飽含著難以言喻的感激和心疼——心疼他為自己花了那么多錢,心疼他自己只用老款的3330。
江濤來者不拒,吃得香甜??粗蛀惙家驗閾碛行率謾C而綻放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快樂笑容,他只覺得一切都值得了。那筆巨款的秘密帶來的陰霾,此刻被這小小的、溫暖的燈火飯桌驅(qū)散得無影無蹤。他愿意用所有的“委屈”,換取她此刻眼中的星辰。
結(jié)賬時,林麗芳搶在江濤前面,利落地付了錢。走出飯館,初秋夜晚微涼的空氣帶著清新的味道迎面拂來。林麗芳滿足地深吸一口氣,挽住江濤的胳膊:“吃飽喝足,散散步消消食?”
“好?!苯瓭o了緊她挽著自己的手,兩人并肩融入了都市夜晚的流光溢彩之中,朝著校園的方向慢慢踱去。
遠離了鬧市的喧囂,校園周邊的小路顯得格外幽靜。高大的行道樹在路燈下投下長長的、斑駁陸離的影子,偶爾有夜歸的學(xué)生騎著自行車叮鈴鈴地駛過。月光灑下清輝,如同給萬物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銀邊。
兩人牽著手,沒有說話,享受著這份喧囂之后的寧靜與獨屬于兩個人的親密。新手機安靜地躺在各自的口袋里,像一個隨時可以喚醒彼此聯(lián)系的開關(guān)。
走著走著,林麗芳的腳步慢了下來。她微微側(cè)頭,看向身旁挺拔俊朗、穿著自己親手挑選的新衣服的江濤,他新剪的短發(fā)在月光下顯得干凈利落。想到他毫不猶豫地把最新最好的3350給了自己,想到他卡里那不知辛苦攢了多久、卻一下子為她花去大半的錢……一股混雜著甜蜜、心疼和些微不安的情緒涌上心頭。
“江濤……”她輕聲喚道,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嗯?”江濤低頭看她。
“你……”林麗芳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語氣帶著明顯的擔(dān)憂,“你為了給我買這個手機,是不是把攢的錢都花光了?還有你自己的3330……那以后……怎么辦呀?”她想起他之前偶爾提起的、希望能存點錢做點小投資的想法。
江濤微微一怔,隨即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總是在替他著想。他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捏了捏她溫軟的手:“傻瓜,擔(dān)心這個干嘛?錢花了還能再掙。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遠處酒店招牌的霓虹燈,一個促狹的念頭閃過,壓低聲音,帶著點戲謔的意味湊近她耳邊:“只不過……嗯……這下子,連‘開房’的預(yù)算都提前透支了,恐怕要委屈我們林總,很長一段時間只能‘勤儉持家’,不能去‘酒店’體驗生活咯……”
他故意把“開房”和“酒店”幾個字說得格外清晰,帶著灼熱的氣息噴在林麗芳敏感的耳廓上。那晚在宿舍和江畔榕樹下刻骨銘心的纏綿記憶瞬間被點燃,林麗芳的臉頰“騰”地一下燒了起來,熱得發(fā)燙。她羞惱地捶了一下江濤的胳膊:“你!……胡說八道什么!”
然而,心底深處,被他的話勾起的,卻不僅僅是羞澀,還有一種更加洶涌的、混雜著感動和難以言喻的悸動。他為了她,寧愿委屈自己,花光了辛苦積攢的錢,連玩笑話里都帶著只為她好的“委屈”……這份沉甸甸的心意,像最醇厚的美酒,讓她心醉神迷,也讓她涌起一股強烈的、想要給予他更多、慰藉他所有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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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江濤看著她瞬間緋紅的臉頰和嗔怪中帶著水光的眼眸,那嬌羞的模樣無比動人。他以為她會繼續(xù)嬌嗔,或者害羞地躲開。
然而,林麗芳卻做了一個出乎他意料的舉動。
她停下了腳步。
此刻,他們正走到校園西側(cè)一段鮮少有人經(jīng)過的圍墻邊。這里遠離主干道,高大的梧桐樹和茂密的冬青叢構(gòu)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將路燈的光線切割得支離破碎,投下大片的、濃得化不開的陰影。月光穿過樹梢,在地面灑下破碎的銀斑,四周一片寂靜,只有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不知名昆蟲的鳴叫。
林麗芳沒有看江濤,只是緊緊握著他的手,拉著他,毫不猶豫地走進了那片最濃密、最幽深的樹影之中。這里仿佛是一個被世界遺忘的角落,只有月光和樹影是見證者。
江濤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他以為她是要躲在這無人處,回應(yīng)他剛才那句曖昧的玩笑,給他一個纏綿的吻。
他順從地被她拉著,在冰涼的石階上坐下。斑駁的月光透過枝葉縫隙,在他臉上跳躍。他微微仰起頭,等待著那熟悉的柔軟觸感落下,眼中盛滿了期待和溫柔。
但是,林麗芳并沒有吻他。
她站在他面前,背對著稀疏的光源,身影在黑暗中顯得纖細而朦朧。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在做什么重大的決定。月光勾勒出她優(yōu)美的側(cè)臉輪廓,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
“江濤,”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的溫柔和堅定,如同拂過林蔭的夜風(fēng),“你不是說……‘開房’的錢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