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酷熱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空氣中開始摻入一絲若有似無的、屬于初秋的爽朗氣息。校園里,沉寂了一個暑假的樓宇仿佛被重新注入了靈魂,拖著行李箱的學生絡繹不絕,人聲鼎沸,廣播里播放著迎新通知和激昂的校歌,宣告著新學期的正式拉開帷幕。
江濤也正式成為了大二的學生。
距離那個瘋狂而疲憊的八月夜晚,已經過去了近十天。時間像一層溫柔的細沙,悄然覆蓋了身體最深處的躁動和那晚留下的些許尷尬。兩人都默契地遵守了那個關于“適度”的約定。連續幾晚,他們或是安靜地在圖書館各自看書,或是在校園里散步聊天,分享著暑假各自家鄉的趣聞和新學期的展望。沒有刻意的回避,也沒有了那種燎原般的急迫,相處間多了一份沉淀后的平和與自然。
這種“消停”,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江濤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經歷了一次徹底的休養生息。連續幾日充足的睡眠和規律的作息,讓之前被過度透支的精力得到了有效的補充。清晨醒來時,那種莫名的沉重感和腰背的酸澀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晰的、精力充沛的活力感。眼神中的疲憊褪去,重新煥發出屬于年輕人的明亮光彩。他注意到自己整理書本時的動作更利落,思考專業問題時的思路也更流暢清晰。
這種變化,同樣清晰地映射在林麗芳的身上。
連續幾晚純粹的休息和放松,讓她之前眉宇間那抹不易察覺的倦意徹底消散了。睡眠充足帶來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她的皮膚透出一種健康的、細膩的光澤,眼神明亮如秋水,顧盼間流轉著溫潤的光彩。更重要的是,她整個人的精神面貌都煥然一新。走路時步履更加輕快,與人交談時笑容更加舒展自然,仿佛卸下了一層無形的負擔,由內而外地散發著一種愉悅、自信又迷人的光彩。那是一種被滋養、被珍視后的松弛感,像一朵在晨露中悠然綻放的百合,清新、明媚,引人注目。走在校園里,偶爾能感受到一些來自陌生同學或欣賞或好奇的目光,林麗芳也只是坦然微笑,那份從容和美麗,比任何刻意的裝扮都更動人。
這天傍晚,夕陽將天邊的云霞染成絢爛的金橘色,給校園鍍上一層溫暖的柔光。江濤剛從圖書館出來,準備去食堂,褲袋里的傳呼機就震動起來。
是林麗芳的號碼。
他快步走到最近的IC卡電話亭,插卡撥號。
“喂?”聽筒里傳來林麗芳清亮明快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雀躍。
“麗芳,是我。”
“江濤!晚上有空嗎?”她的語調上揚,“別去食堂了,我請你吃夜宵!去外面街上那家新開的燒烤攤怎么樣?聽說味道不錯!”
“請我?”江濤有些意外,“為什么?”
“慶祝開學呀!”林麗芳的聲音帶著笑意,“而且…你不是給我買了那么貴重的隨身聽嗎?一直想好好謝謝你,都沒找到機會!”她頓了頓,語氣更軟了些,“就當…我的感謝宴?好不好嘛?”
江濤開心的說:“好。聽你的。幾點?”
“七點半?在校門口碰頭?”
“行!一會兒見。”
掛了電話,江濤的心情莫名地雀躍起來。不僅僅是因為林麗芳的邀約,更是因為此刻她聲音里傳遞出的那種純粹的、輕松愉悅的狀態。
晚上七點半,華燈初上。校門口熙熙攘攘,充滿了年輕學子的活力和對新學期的憧憬。江濤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約定地點的林麗芳。
她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棉質T恤,外面套了一件淺藍色的薄款針織開衫,下身是一條洗得發白的修身牛仔褲,勾勒出青春美好的腿部線條。頭發沒有像往常那樣扎起來,而是柔順地披散在肩頭,在夜風里微微拂動。臉上只化了極淡的妝容(或者根本沒化),卻因為那份由內而外的光彩,顯得格外清新動人。看到江濤,她立刻展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眼睛彎成了好看的月牙,快步迎了上來。
“等很久了?”江濤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她的手溫軟而干燥。
“剛到!”林麗芳晃了晃兩人相握的手,笑容明媚,“走吧!饞蟲都被勾起來了!”
穿過校門口的喧囂,兩人很快來到了附近那條有名的“宵夜街”。這里早已是人聲鼎沸,燈火通明。各色小攤支棱著,燒烤的油煙混合著炒粉的香氣、麻辣燙的辛香,還有各種糖水、水果的甜香,在夜空中交織成一股濃烈而誘人的市井煙火氣。叫賣聲、食客的談笑聲、鍋碗瓢盆的碰撞聲,匯成一片熱鬧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