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年1月：回老家（下）（第2頁）

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09！

不是他的03！

巨大的失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剛才燃起的希望火苗徹底澆滅。江濤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木沙發(fā)上。看著電視里主持人公式化地念出中獎信息，宣布一等獎空開，二等獎多少注……那些聲音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兩塊錢，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沉沒了。

他默默地回到自己房間，從錢夾里拿出那張彩票，又對著自己筆記本上那組寄托了無限期望的號碼看了很久。是的，只有兩個紅球中了，五塊錢安慰獎都算不上。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一絲苦澀漫上心頭。哪有那么容易？那五百萬，恐怕比考清華北大還要難上千百倍吧？

他將彩票隨手夾在了筆記本里，沒有扔掉。這不僅僅是一張廢票，這是他第一次嘗試的“紀(jì)念”，一種卑微希望的憑證。他對自己說：一期一注，兩塊錢，不影響生活，萬一呢？這個“萬一”，成了支撐他繼續(xù)買下去的唯一理由。他不再像第一次那樣狂熱和緊張，心態(tài)漸漸變得平和，甚至帶著一點(diǎn)“盡人事，聽天命”的淡然。這期不中，還有下期，下下期……直到寒假結(jié)束。這成了他歸家生活中一種奇特的、隱秘的儀式。

隨著農(nóng)歷新年腳步的臨近，小城里的年味越來越濃。家家戶戶開始大掃除、貼春聯(lián)、準(zhǔn)備年貨。江濤也暫時將彩票的失落和對林麗芳蝕骨的思念壓在心底，投入到家庭的氛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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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八這天，天氣難得放晴。江濤在家?guī)湍赣H炸了年貨，滿屋子都是油香。下午無事，他揣了點(diǎn)零錢，準(zhǔn)備去街上逛逛，順便再買下一期的彩票。剛走到巷口，迎面就撞見幾個熟悉的身影。

是高中時的幾個老同學(xué)。有同班的，也有隔壁班的。大家半年多沒見，變化都不小，臉上多了些大學(xué)生的書卷氣，也似乎成熟了一些。

“江濤！濤哥！真是你啊！”一個胖乎乎的男生，外號“胖虎”，率先熱情地招呼道，“聽說你考到中大去了？牛逼啊！”

“喲，中大高材生回來了！”另一個戴著眼鏡、略顯斯文的男生也笑著打趣。

大家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著大學(xué)里的情況，廣州的繁華，中大的校園……言語間都帶著羨慕和一絲距離感。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傳來：

“江濤？好久不見。”

江濤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米白色羽絨服、圍著紅色羊絨圍巾的女孩，站在人群邊，笑盈盈地看著他。她身材高挑，皮膚白皙，五官清秀，即使在冬日厚重衣物的包裹下，依然能看出姣好的身段。正是高中時的班花，蘇曉雯。她也在廣州，就讀于廣州大學(xué)。

“蘇曉雯？”江濤一愣，隨即也露出笑容，“好久不見！你也放假回來了？”

“是啊，昨天剛回。”蘇曉雯走近幾步，落落大方地笑著。她的笑容很甜，帶著一種陽光般的親和力，與林麗芳那種沉靜內(nèi)斂的美截然不同。“剛才聽他們說你在中大，真厲害！怎么樣，廣州好玩吧？”她語氣自然，帶著一種老同學(xué)重逢的親切感。

高中時，蘇曉雯是許多男生暗戀的對象，江濤也不例外。青春懵懂的情愫也曾若有若無地飄蕩過。但那份情愫，在遇到林麗芳之后，早已被那刻骨銘心的熾熱與親密徹底取代，淡得如同清晨的薄霧。此刻再見，江濤心中一片平靜，只有老同學(xué)相見的淡淡喜悅。

“還行吧，挺大的，就是人多車多。”江濤笑了笑，簡單地回答。

“我也覺得！”蘇曉雯似乎找到了共鳴，話匣子打開了，“我們大學(xué)城那邊還好點(diǎn)，市區(qū)簡直了，擠地鐵跟打仗似的！對了，你平時周末都去哪玩啊？”

“就…在學(xué)校附近轉(zhuǎn)轉(zhuǎn)，或者去市區(qū)逛逛書店什么的。”江濤含糊地回答，他總不能說周末大部分時間都在做家教，或者和林麗芳在酒店房間溫存吧？

“真用功！”蘇曉雯贊了一句，眼睛亮亮地看著他，“不像我，總想著到處玩。對了，我們幾個在廣州的同學(xué)說年后找個時間聚聚呢，你也一起來吧？都在廣州讀書，多聯(lián)系嘛！”

其他幾個同學(xué)也紛紛附和：“是啊濤哥，一起來！”

江濤遲疑了一下。若是以前，他或許會欣然答應(yīng)。但現(xiàn)在…一想到林麗芳，他下意識地就想拒絕任何可能引起誤會的社交活動。

“年后啊…可能有點(diǎn)事…”他正想著如何婉拒。

“哎呀，別掃興嘛！”蘇曉雯似乎看穿了他的猶豫，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地說，“就吃個飯而已啦！又不會耽誤你考狀元！就這么說定了啊！到時候我通知你！”她語氣活潑，帶著一種讓人難以拒絕的爽朗。

“是啊濤哥，給個面子！”“班花都發(fā)話了！”

在老同學(xué)熱情的起哄下，江濤也不好再推辭，只得點(diǎn)點(diǎn)頭：“好吧，到時候看時間。”心里卻打定主意，到時找個理由推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