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求學之路者:約占一半。有人像他一樣,進入了重點大學,如今或讀研深造,或剛步入職場,成為律師、醫生、教師、工程師……拿著或許尚可但絕對談不上豐厚的薪水,正經歷著社會最初的錘煉。他們的未來有潛力,但眼下,更多的是一種“在路上”的探索和積累。
投身社會洪流者:剩下的另一半。這里面又分好幾類:
打工一族:數量恐怕是最多的。散落在天南海北的工廠流水線、服務行業、基層銷售……辛苦勞作,收入微薄,為生計奔忙是常態。社會的棱角或許已磨平了他們不少棱角,生活也顯得更為沉重。
小本經營者:有那么幾個頭腦活絡或家里稍有支持的。開著小飯店、小賣部、承包個小工程、倒騰點小生意……比純粹打工自由些,掙得可能也多一點,但其中的風險、勞累、瑣碎,也唯有自己知曉。風里來雨里去,冷暖自知。
“繼承者”群體:這是最令人矚目的,也是比例最小的。江濤腦海中浮現出幾個名字。張鵬,家里開了個不大不小的五金廠;陳麗麗,父親是縣里有名的包工頭,手下常年養著一兩百號工人;李強,家里在鎮上經營著最大的超市……這些同學,一畢業就順理成章地進入了家族企業,掛上“經理”、“副總”、“接班人”的頭銜。他們不用從底層打拼,不必為房租水電發愁,起點就是許多人奮斗的終點。在絕大多數同學還在為第一套房、第一輛車掙扎的時候,他們或許已經在父輩的蔭庇下,過上了有房有車、生活優渥的日子。在2005年這個小縣城的世俗眼光里,他們無疑是全班、乃至整個年級里“混得最好”的代表。
那么,自己呢?
江濤的目光變得沉靜而清晰。
明面上的江濤:
重點大學本科畢業——金字招牌般的學歷。
任職于廣州知名企業——平臺優越。
職位:市場部經理(名片上印著“市場總監”)——頭銜響亮。
月薪:固定+提成,超同齡打工族,也超過現在絕大多數同齡“繼承者”們目前可能從父輩那里領到的“零花錢”或象征性工資。
放在一個剛畢業一年的大學生中,都應該算不錯。跟那些“繼承者”們,在自身能力尚未完全證明、企業尚未真正交接到手之前,單論個人職位、收入以及發展前景,江濤明面現狀差距不大。
暗地里的江濤:
那個隱藏在股票賬戶里的數字——2000多萬人民幣!在這個小縣城里,都絕對是鳳毛麟角的存在。從純粹的財富角度而言,他早已是班級里、乃至整個小城里同齡人無法企及的“天花板”。
明面上的成就已足夠耀眼,足以讓父母在人前挺直腰桿,足以讓不明真相的同學羨慕贊嘆。但這暗藏的財富,卻如同一個秘密,一道無形的鴻溝。它不能宣之于口,不能顯露于人前。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眾必非之。”
“除了父母,這世上沒有人真心希望你過得比他們好太多。”
人性中的嫉妒、攀比、失衡,是無法回避的真相。尤其是在同學會這種特殊的場合,曾經的平等早已被現實打破,昔日的同窗情誼在巨大的落差面前,能保持幾分純粹?
他想起了那些在酒桌上夸夸其談、炫耀著父輩基業的“繼承者”們。如果讓他們知道,那個家境不起眼的同學,如今掌握的流動現金遠超他們家族的固定資產凈值……那場面,不敢想象。或許會換來虛假的恭維,但隨之而來的,必定是暗流洶涌的嫉恨、疏遠,甚至可能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財富的暴露,有時招引的并非友誼,而是覬覦和災禍。
他又想起了那些還在為生計奔波的普通同學。他們或許會為自己的成就感到驚訝和佩服,但如果差距大到如同天塹,那點佩服也很容易轉化為仰望帶來的不適和距離感。沒有人愿意一直仰望一個曾經和自己一樣的人。巨大的落差會無形中傷害到他人敏感的自尊,使聚會的氣氛變得微妙而尷尬。
低調。
必須低調。
藏鋒斂芒,示人以“優秀”,而非“卓絕”。
“明天,”江濤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變得平靜而深邃,如同無波的古井,“就做一個成功的、讓父母欣慰、讓同學羨慕的‘江經理’就好。”
“至于其他……”他翻了個身,將臉埋進帶著陽光氣息的柔軟枕頭里,喃喃自語,“財帛動人心,悶聲發大財才是王道。”
濃重的疲憊感終于徹底襲來,伴隨著這個清醒的認知,將他拖入了沉沉的夢鄉。窗外,新年的第一個深夜,萬籟俱寂,唯有心湖深處,那面映照世情與人性的明鏡,高懸如月,清輝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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