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林麗芳輕輕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重新轉過頭,目光平靜而清澈地看向江濤。那目光里沒有敷衍,沒有逃避,只有一種經過深思熟慮后的坦然。
“江濤,”她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這個問題,我只能很客觀地回答你。”
江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神緊緊鎖住她。
“第一,”林麗芳的語調平穩而理性,如同在分析一個實驗數據,“未來的可能性是無限的。我無法預知會遇到什么樣的人。‘更好’、‘更合適’的定義也因人而異。也許在某個評價體系里,會有比你學歷更高、家境更好、甚至更英俊體貼的男人出現。”
江濤的臉色瞬間蒼白了幾分,握著她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但是,”林麗芳話鋒一轉,目光變得更加柔和,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更好’、‘更合適’,從來都不僅僅是外在條件的堆砌,更是一種內心的感覺和選擇。”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最準確的表達,“就像…就像我們現在在這里。這個帳篷,是借的;晚餐是面包火腿腸;洗澡只能用冰冷的溪水…客觀來看,條件真的很糟糕,甚至可以說…很艱苦。”
她的目光掃過這狹小簡陋的空間,嘴角卻泛起一絲溫柔的、帶著回憶的淺笑:“可是,江濤,你知道嗎?當我昨晚蜷在你懷里,聽著外面的風聲和溪水聲,感受到你身上的體溫時;當今天下午,陽光透過帳篷照進來,你那么溫柔地…對我好的時候…”她的臉頰微微泛紅,聲音卻更加堅定,“我的心里沒有覺得苦,反而覺得…很安心,很踏實,甚至有…一種奇怪的幸福感。”
她抬起頭,澄澈的眼眸直直地望向江濤,仿佛要看到他的靈魂深處:“這份感覺,這份只有你能帶給我的安心和踏實,這份無論環境如何、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覺得滿足的幸福感…江濤,你覺得,如果將來出現一個人,他可能擁有更好的物質條件,但他能輕易地取代你在我心里的感覺和位置嗎?”
江濤愣住了。他看著她認真的臉龐,聽著她平靜卻蘊含著巨大力量的話語,心中的那份冰冷和恐懼,如同被投入了一顆滾燙的炭火,開始一點點融化。
“我是你第一個女人。”林麗芳的聲音很輕,卻如同重錘敲在江濤心上,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珍重,“這份‘第一次’的意義,不僅在于身體的交付,是被珍視,什么是…兩個靈魂在身體之外的交融與共鳴。”她的目光變得悠遠而深邃,“這份獨一無二的、彼此陪伴著成長起來的印記,是任何后來者都無法覆蓋的。它不是枷鎖,但它是我們之間,最深的聯結。”
她伸出手,冰涼的手指輕輕撫上江濤因為緊張而有些僵硬的臉頰,指尖帶著溫柔的撫慰:“所以,江濤,我可以很客觀地告訴你:未來,我可能會遇到很多優秀的人,但我不會‘因為遇到更好更合適的男人就離開你’。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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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頓了頓,目光變得無比認真:“除非,你不再是那個愿意為了我們的未來去努力奮斗的江濤;除非,你不再珍視、尊重和信任我們之間的感情;除非,我們之間的這份感覺,這份安心和踏實,在我們漫長的相處中,被日復一日的瑣碎和矛盾徹底消磨殆盡,連我們自己都無法找回。”
她的眼神清澈而堅定,像山谷里最純凈的溪流:“如果是那樣,那離開不是因為‘遇到更好的人’,而是因為我們自己,沒能守護好我們擁有的東西。那將是兩個人的遺憾,而不是任何一方單方面的‘拋棄’。”
“而現在,”林麗芳微微傾身,在江濤緊抿的唇上印下一個極其輕柔卻飽含深意的吻,如同一個無聲的誓言,“我愿意和你一起努力,去守護好我們正在經歷的、獨一無二的一切。去兌現那個‘一起住’的承諾,去面對未來的所有不確定,去證明…我們之間的感覺,能夠超越外在的比較,成為彼此最堅固的依靠。”
她退開一點,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所以,不要害怕未來可能會出現的‘更好’。因為在我心里,那個愿意在帳篷里用冰水給我擦汗、會在意我舒不舒服、會笨拙地思考著未來房租的江濤,就是此時此刻,對我而言最好的、也是最合適的那一個。未來,我們一起努力,讓你成為那個不會被輕易替代的人。”
帳篷內一片寂靜。只有林麗芳平靜而堅定的聲音余音裊裊,還有江濤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有力的心跳聲。
他怔怔地看著她,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眼前這個女孩。她的回答,沒有浪漫的誓言,沒有盲目的保證,冷靜、客觀,甚至有些殘酷地直面了現實的種種可能。但正是在這份近乎冷酷的理性分析之下,那份對他獨一無二的眷戀、對這份感情的珍視、以及對兩人共同未來的決心,才顯得更加真實、更加可貴、更加…令人心折!
那份沉甸甸的恐懼,如同被陽光驅散的晨霧,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深沉、更加磅礴的力量感,如同腳下的山谷,充滿了生機和希望。他猛地收緊手臂,將林麗芳緊緊、緊緊地擁入懷中,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他的臉頰埋在她的頸窩,滾燙的呼吸噴在她的肌膚上,聲音帶著一種劫后余生般的哽咽和巨大的感動:
“師姐…我…我明白了!”他抬起頭,眼眶微微發紅,眼神卻亮得驚人,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和力量,“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們一起努力!一起…守住我們的感覺!”
林麗芳靠在他劇烈起伏的胸膛上,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和那份沉甸甸的承諾,嘴角終于揚起了一個柔和而安心的弧度。山谷的風似乎更溫柔了,帳篷外潺潺的溪流聲,仿佛也在為兩顆年輕而堅定的心,奏響著未來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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