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歷新年的熱鬧喜慶,對于歸心似箭的江濤而言,更像一種甜蜜的折磨。
潮安小城的年味還在延續(xù),初五的街頭巷尾依舊殘留著鞭炮的碎屑和食物的余香。親戚間的走動、父母和樂的溫情,這些曾讓他感到溫暖踏實的事物,如今卻像一層無形的網(wǎng),溫柔地將他困在原地。而他的心,早已掙脫了這層束縛,飛越千山萬水,緊緊系在了西南山城那個特定的坐標(biāo)點上——林麗芳的身邊。
身體的躁動如同地底奔突的熔巖,在每個萬籟俱寂的深夜變得尤為清晰和滾燙。年少的軀體,一旦被徹底喚醒,那蘊藏其中的、火山般的能量便再也無法輕易平息。睡在熟悉的硬板床上,蓋著厚實的棉被,他卻輾轉(zhuǎn)反側(cè),像一條擱淺的魚。
林麗芳的身影,她肌膚的觸感,她動情的低吟,她融化在他懷里的那份柔軟與接納……這些記憶的碎片在黑暗中瘋狂拼湊、閃回,帶著驚人的真實感,灼燒著他的每一寸神經(jīng)。那份源于最深切擁有的渴望,夾雜著分離帶來的巨大空虛,如同無數(shù)只螞蟻,啃噬著他的意志,讓他夜不能寐,白日里也常常心不在焉。父母關(guān)切的詢問“是不是沒休息好?”,他只能含糊地以“有點認(rèn)床”搪塞過去。
初五的晚飯后,看著窗外暮色四合,一種再也無法忍受的沖動攫住了他。他借口去同學(xué)家拿點東西,躲進自己狹小的房間,撥通了林麗芳宿舍的電話。聽筒里“嘟…嘟…”的等待音,每一次都敲打在他焦灼的心弦上。
“喂?”林麗芳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清冷山城特有的濕潤感。
“師姐…”江濤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難以抑制的急切,“我…在家待不住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即,他清晰地聽到她輕微的吸氣聲。隔著電話線,仿佛也能感受到她心弦被撥動的瞬間。
“怎么了?”她的聲音放輕了,帶著一種了然于心的溫柔探尋。
“想你…”江濤的聲音低沉下去,充滿了壓抑的渴望和委屈,“每天都想你…晚上…睡不著…”他沒有明說,但那話語里蘊含的滾燙熱度,早已穿透電波,直達她的心底。
聽筒里傳來她一聲極輕、極溫柔的嘆息,像是羽毛拂過心尖。
“傻瓜…”她嗔怪了一聲,帶著濃濃的心疼和寵溺。短暫的靜默之后,她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做下決定的堅定,也帶著同樣無法掩飾的思念:“我也…很想你?!闭f完,似乎自己也有些害羞,聲音更輕了,“那…你打算?”
“我想…我想提前回學(xué)校!”江濤幾乎是脫口而出,“師姐…你能…能提前回來嗎?”
問題終于拋了出來。電話兩端陷入了一種微妙的、充滿期待的沉默。江濤的心跳快得如同密集的鼓點,等待著她的宣判。
他幾乎能想象到電話那頭,林麗芳微微泛紅的臉頰。她知道他想干什么。那在“云景”告別之夜被點燃的、屬于年輕身體的熊熊火焰,那份食髓知味的沉溺與渴望,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
幾秒鐘的沉寂,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jì)。終于,林麗芳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和縱容,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
“好。”
一個字,如同點燃引信的火花,瞬間引爆了江濤心中積壓的所有情緒!狂喜如同巨大的浪潮,將他徹底淹沒!
“真的?師姐!”他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fā)顫。
“嗯…”林麗芳的聲音帶著笑意,又帶著點羞澀的無奈,“我們宿舍…阿珍和小敏都要元宵后才會回來…”
這句補充,如同最明確的信號,讓江濤瞬間明白了她話里蘊含的全部許可!一個隱秘的、只屬于他們兩人的空間!這個認(rèn)知讓他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太好了!師姐!”他幾乎要歡呼出來,強忍著激動,壓低了聲音,“我…我明天就去買票!你定時間!”
兩人隔著電話線,帶著一種近乎做壞事般的緊張和興奮,低聲而迅速地敲定了回校的日期——兩天后,初七。林麗芳會先一天抵達,收拾一下宿舍。
掛了電話,江濤站在房間里,感覺自己像一顆充滿氣、隨時要爆炸的氣球!他用力地?fù)]了一下拳頭,無聲地宣泄著內(nèi)心的狂喜。窗外的萬家燈火似乎都變得格外明亮。他立刻沖出房間,對父母找了個借口:“爸,媽,學(xué)校那邊有個很要緊的實踐項目突然提前了,老師讓我們幾個先回去準(zhǔn)備,我明天得走了!”
父母雖然驚訝且不舍,但聽到是“要緊的實踐項目”、“老師要求”,又看到兒子臉上難以掩飾的急切(他們以為是學(xué)業(yè)上的緊張),也只能點頭答應(yīng),立刻開始為他張羅著收拾行李和路上的吃食。
接下來的兩天,對江濤來說是在煎熬與期盼中度過的?;疖嚻焙茼樌唾I到了初七傍晚抵達廣州的站票。他拒絕了父母送站的提議,背著鼓囊囊裝滿家鄉(xiāng)年味的背包,拖著箱子,幾乎是跑著沖進了潮安站的站臺。綠皮火車帶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抵達,他憑借著年輕力壯,在擁擠不堪的車廂連接處為自己擠出了一小塊立足之地。沒有座位,站立的疲勞和對車廂渾濁空氣的不適,此刻都化作了奔向她的動力燃料。他靠著冰冷的車廂壁,閉上眼睛,腦海里全是林麗芳溫柔的笑靨和她應(yīng)允時那聲帶著羞澀的“好”,身體的悸動隨著車輪與鐵軌有節(jié)奏的撞擊聲而愈發(fā)清晰。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精彩內(nèi)容!
當(dāng)火車終于沖破黑暗,駛?cè)霟艋疠x煌的廣州站時,一種近乎朝圣般的激動充盈了江濤的心房。他幾乎是第一個沖下火車,拖著箱子在擁擠的站臺上狂奔。出站,打車,報出“中大南校區(qū)”地址時,聲音都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出租車在夜色中飛馳,城市的流光溢彩在車窗外飛速倒退,他卻無心欣賞,只覺得心跳快得要撞出胸膛。終于,熟悉的校門在望,昏黃的路燈下,校園里顯得格外安靜,大部分學(xué)生尚未返校。
他付了錢,幾乎是跑著穿過寂靜的校道,冬青樹和紫荊樹在路燈下投下婆娑的影子。研究生宿舍樓比本科部安靜得多。他氣喘吁吁地跑到林麗芳所在的宿舍樓下,抬頭望向那個熟悉的窗口——果然,亮著溫暖的燈光!像暗夜里的燈塔,瞬間驅(qū)散了他所有的疲憊和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