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的潮安,年味依然濃厚。家家戶戶門前殘留著紅色的鞭炮碎屑,空氣中仿佛還飄蕩著年夜飯的余香和親友團聚的歡聲笑語。
傍晚時分,天色漸暗,街燈次第亮起,暈染開一片溫暖的橙黃。江家客廳里,卻縈繞著一股淡淡的、即將分離的愁緒。
“爸,媽,”江濤吃完晚飯,放下碗筷,語氣平靜地說,“我訂了今晚去廣州的火車票,一會兒就走?!?/p>
正在收拾桌面的江母動作一頓,抬起頭,臉上帶著明顯的驚訝和不舍:“今晚上?初五就走?這么急?不是說過完十五再走嗎?”她的目光里充滿了關切。
江父也放下手中的報紙,看向兒子:“學校那邊催了?還是……工作(學習)上有急事?”
江濤知道父母的不舍,他早已想好了措辭。他笑了笑,帶著一絲年輕人特有的、讓父母放心的坦誠:“是有事,不過主要是私人原因。女朋友……林麗芳,她今天回廣州了。我想早點過去陪陪她?!?/p>
“女朋友?”這兩個字像有魔力般,瞬間驅散了江母臉上的愁云,她的眼睛倏地亮了起來,連忙放下抹布,坐回桌邊,“你談對象了?是那個……之前提過的廣州姑娘?”她的語氣里充滿了驚喜,連江父也推了推眼鏡,露出關注的神情。
“嗯,就是她。”江濤點點頭,看著父母瞬間轉為欣喜的表情,心里也松了口氣。他知道,“女朋友”這個身份,在父母眼中,尤其是對于一個即將畢業、很快要面臨婚姻問題的兒子來說,比任何學業或工作上的理由都更有說服力,也更讓他們感到踏實和欣慰?!拔覀冴P系挺好的,她也初六回廣州,所以我想早點過去。”
“哎呀,這是好事!好事啊!”江母頓時眉開眼笑,之前的離愁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喜悅,“是該早點去!和女朋友在一起要緊!”她立刻站起身,風風火火地就要往廚房走,“你等著,媽給你收拾點家里帶的東西!臘肉、菜脯、還有你爸曬的蝦米,都給你裝點!帶去給那姑娘嘗嘗!別讓人家覺得我們小氣!”
看著母親瞬間被調動起來的熱情,江濤心頭溫暖,但也有些無奈:“媽,不用帶太多,廣州什么都能買到,路上提著也重?!?/p>
“你這孩子!自己家做的,能一樣嗎?”江母嗔怪道,手上動作卻不停,“人家姑娘不嫌棄就好!”
江父也在一旁溫和地開口:“聽你媽的,帶著吧,一點心意。”他看著兒子,眼神里是滿滿的欣慰和鼓勵,“好好相處,兩個人互相照顧。你現在也大了,該考慮穩定下來了?!?/p>
看著父母為自己感情生活順利而發自內心的高興,江濤心中感慨萬千:“爸媽,那些錢您們拿著。別舍不得花,該吃吃,該喝喝,家里缺什么就添。我現在能賺錢了,您和爸照顧好自己身體最重要?!?/p>
李秀云眼眶微微有些濕潤,不是心疼錢,而是心疼兒子的懂事和擔當。她拉著江濤的手,反復叮囑:“知道了知道了,媽知道你能耐了。你在外面更要照顧好自己,跟女朋友好好的,過年記得多打電話……”
夜幕徹底籠罩了小城。江濤在家門口,和父母道別。出租車已經在路邊等候。
“到了廣州就給家里來個電話!”江母不放心地又叮囑了一遍。
“知道了媽,放心吧。爸,媽,你們進去吧,外面冷?!苯瓭龘]揮手,坐進了出租車。
車子啟動,緩緩駛離。透過后窗,江濤看到父母的身影一直站在門口的路燈下,直到拐彎再也看不見。一股暖流與淡淡的離愁在胸腔交織。父母那得知他有女朋友時瞬間放心的笑容,深深烙印在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