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濤卻搖了搖頭,手臂收得更緊:“不睡了…抱著你…”他貪戀著這最后短暫的溫存時光。
兩人就這樣依偎著,在逐漸明亮的晨光里,聽著彼此的心跳,感受著最后的體溫交融。離別的時刻,終于還是不可避免地臨近了。
當陽光徹底照亮房間,他們不得不起床梳洗。沉默地收拾著昨夜的狼藉,沉默地穿好衣物。每一個動作都帶著一種無言的沉重。
離開房間前,江濤站在門口,最后一次回望這個承載了他們一夜熾烈告別的小小空間。整潔的床鋪,仿佛抹去了所有瘋狂的痕跡,只剩下空氣中若有若無的、屬于他們的氣息在無聲訴說著離別。
林麗芳站在他身邊,輕輕挽住了他的手臂,將頭靠在他肩上。
退房時,前臺小姐職業化的微笑下,目光似乎在他們身上多停留了一瞬。江濤接過找回的零錢,手指觸碰到了口袋里那片小小的、被體溫焐熱的藍色錫紙包——那是黃毛小哥給他的藍色小藥丸。昨夜情動之時,它也曾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但最終,被他更加洶涌的愛意和一種想要純粹依靠自身力量的執念所壓下。此刻,他指尖微微用力,在無人察覺的角落,將它捏成了一團廢紙,悄悄地塞進了前臺旁邊的垃圾桶里。不需要了。他和麗芳之間,不需要那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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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酒店旋轉門,冬日的寒風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們包裹。與室內溫暖如春的強烈反差,讓兩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林麗芳立刻裹緊了圍巾,江濤也下意識地張開手臂,將她緊緊護在懷里。
“我送你回宿舍。”江濤的聲音有些干澀。
“嗯。”林麗芳低低應了一聲。
回學校的路上,兩人并肩走著,沉默占據了大部分時間。那千言萬語都堵在胸口,反而不知該從何說起。只有彼此交握的雙手,傳遞著無聲的暖流和不舍。
終于,走到了林麗芳宿舍樓下那棵熟悉的香樟樹下。
離別的時刻終究還是到了。
“師姐…”江濤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對著她。他看著她在寒風中微微泛紅的臉頰,看著那雙清澈眼眸里再也掩飾不住的離愁,喉頭哽咽了一下。
“嗯。”林麗芳也抬起頭,靜靜地回望著他。
江濤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如同觸碰易碎的琉璃般,輕輕將一縷被寒風吹到她臉頰上的發絲拂開,別到她小巧的耳后。他的指尖帶著萬般留戀,輕輕劃過她溫軟的耳廓。
“等我回來?!彼吐曊f,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磐石般的堅定。
“嗯,等你?!绷蛀惙嫉难劭粑⑽⒎杭t,她用力地點點頭,努力扯出一個笑容。
下一秒,沒有過多的話語,江濤猛地將她拉入懷中,緊緊地、緊緊地抱?。∷碾p臂用盡了全身力氣,仿佛要將這一個月分離的重量,都融進這一個擁抱里!他的臉頰深深埋進她帶著幽香的頸窩,貪婪地汲取著屬于她的氣息,仿佛要將這味道刻進肺腑里。
林麗芳也用力地回抱著他,雙手緊緊抓著他后背的衣服,將臉埋在他寬闊的胸前。她能感受到他胸腔里那有力而急促的跳動,混合著自己的心跳,仿佛在奏一曲離別的悲歌。
時間在無聲的擁抱中流逝。冬日的陽光帶著蒼白的熱度,靜靜灑在他們身上。
許久,林麗芳才輕輕推了推他的胸膛,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好了…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江濤深吸了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緩緩松開手臂。他低下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將她的模樣永遠銘刻在腦海最深處。
然后,他猛地轉身,大步流星地朝著男生宿舍的方向走去。他不敢回頭,怕一回頭,就再也邁不動離去的腳步。腳步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灌滿了鉛的地面上。
林麗芳站在原地,沒有立刻離開。她看著他挺拔卻帶著一絲孤寂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的拐角,寒風卷起地上的幾片枯葉,打著旋兒飄過。那股強撐著的平靜終于潰散,一絲冰涼的液體,悄無聲息地滑過她冰涼的臉頰。
她微微仰起頭,望向南方那座濱海小城的方向。寒風掠過她額前的發絲,帶著刺骨的冷意。她裹緊了圍巾,將那殘留著他體溫的氣息深深吸入肺腑。
“等你回來…”她對著空寂的風,無聲地默念。轉身,踏進宿舍樓的門洞,將那冬日的嚴寒和漫長等待的序幕,一同關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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