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談月相信那會兒愛他時也是真的愛,畢竟這么好看的男孩,比大熒幕上的電影明星還耀眼,誰又不會為其傾倒?
卻總感覺少了些靈魂,好像愛就是愛過了,不會讓人在某一天想起時突然熱淚盈眶,也不會留下什么刻骨銘心的回憶,單調無趣得可憐。
因為她和聞鈺不是一類人。
聞鈺見她一直瞅著那張照片,還以為她有些動容,有些觸痛地道:“月月,這張照片我一直沒扔,只要一看見它,我就想起我們的過往。還有你留在這里的許多東西,衣服、首飾和包,我這全有一套,我也都存得好好的,一樣也沒丟。”
關談月不說話,聞鈺接著道,“其實本來也應該是我娶你才對,如果不是因為他橫插一腳,我們也不會鬧到這個地步。我知道你怨我恨我,我不會為自己辯解,這幾年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為什么把你一個人扔在那里,后悔自己為什么說話不算數,不明白為什么我父親偏偏在那時犯心臟病,后悔為什么沒有在你愛上他之前再去找你一回……月月,我們之間是天公造化弄人,他不值得你一直放在心上,你忘了他吧。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言辭懇切,把自己都說得感動得不行,眼眶微紅,可關談月卻沒有絲毫情緒,平靜地聽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聞鈺不知道她這眼神是什么含義,心臟快要跳出來,便聽她道:“有一點我要糾正你,我沒有一直把他放在心上,希望你不要誤解。”
“至于你——”關談月頓了頓,冷靜地說,“醒醒吧,睜開眼看看,你面前這個人早就不是以前那個關談月了。”
“……”
聞鈺沒想到是這么決絕的回答,關談月說完,便不去看他的表情,轉身下了樓。
她是真的不希望聞鈺再為了她磋磨自己的人生,沒結果,也沒意義。
后來她找了個五星級酒店住下,命簡妮給她提了輛車,又幫她留意一下新樓盤。她不會在這里久待,不出意外還要回倫敦,簡妮就是這里的分店老板,但是她需要時不時回來視察工作,所以肯定還要在這邊安個家。
等這一切都弄好,關談月沒急著處理公務,而是先去了一趟墓園,看望秦瀟瀟。
六年未見,她這個閨蜜當得很不稱職,一次都沒有回來看過她。那些在談卓鏡頭下的祭奠,她對著屏幕里的墓碑哭得稀里嘩啦,不算數。
等她到達的時候,卻發現墓碑被打掃得干干凈凈,擺著的鮮花和水果都像是剛放上去的,可見經常有人過來。
關談月站在墓碑前道:“有人來看你,我就放心了。”
她坐在碑前,就像是倚在她身上,和她靜悄悄說了會兒話。
她一氣和她說了許多,比如關于自己在英國求學創業的這六年,又比如談卓為了她東奔西走的這六年。
她說他們從來都沒那么努力、用力地活著過,如果非要生死喚醒他們的覺悟,那么他們寧可不要。
談卓這幾年變憔悴了,一直想辦法為秦瀟瀟翻案,甚至還私下查找證據,被張繼東發現,讓人打了幾頓,后來差點遭到追殺。
因為這件事,談卓家里的生意受到影響,險些破產,家里人全都勸他不要再繼續下去,搞不好要丟了性命,談卓這小子平時機靈得跟什么似的,到這個節骨眼卻轉不過彎來,一門心思要替秦瀟瀟報仇。申圈不混了,娛樂場所不去了,女人不沾了,警局不肯辦就找檢察院,檢察院也不肯受理就找最高檢,六年間來來回回申訴了不知多少回,基本都是石沉大海,但他卻一直沒放棄。
秦瀟瀟的死成了他唯一的心結。
關談月有時候不知道她的生命該朝哪個方向前行,即便是鋼琴好像也不是特別喜歡,只是除了這一件事,她不知道自己還會干什么。
她會在很多時候都陷入和無數年輕人一樣的迷茫當中,就好像她再有錢,人生也是一樣無趣,根本沒有什么特別喜歡的事。那些充滿熱血、義無反顧的青春,那些振奮人心的理想,都單薄的像風一樣,什么都沒有留下。
關談月曾在無數次創業低谷時想,我到底干嘛要做這件事?我為什么非要這么逼自己呢?
可是一看到秦瀟瀟,她就全知道了,人不一定非要為自己活著。秦瀟瀟就像天空中最亮的那顆星,一直在照耀著她的前路,而她在幫她實現夢想。
這對一個沒什么理想和目標的人來說,其實就夠了。
她相信談卓也是如此吧。
那天回來路上,關談月接到申城大劇院的電話,提醒她別忘記后天的演出。同時還詢問她住的地方遠不遠,是否需要就近提供酒店。
關談月婉拒,回到賓館已是天黑,稍微洗洗便睡下了,第二天去新工作室那邊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