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談月婉拒,回到賓館已是天黑,稍微洗洗便睡下了,第二天去新工作室那邊監工。
一忙又是一整天。
至于第二天這么大型的演出,她甚至都沒有放在心上,當年那個在面試官面前彈琴都手抖的女孩,現在已經不再畏懼任何風雨了。
翌日一早,關談月在簡妮的陪同下前往申城大劇院,到了目的地,找了專門的化妝師化好妝,換上星空式樣的白紗禮裙,頭發燙成卷披散下來,發間綴著珍珠頭飾。
她美得太扎眼,往那一站就是活脫脫的女仙,日月在她面前都失了色。年過三十,她眉眼間已不再有當初那副稚氣,多了番成熟的韻味,尤其是配上這一身白色曳地禮裙,襯得她肌膚勝雪,比雪還要多出幾分晶瑩剔透。
簡妮已經移不開眼神了,偷偷趁她不注意拍了好幾張留紀念。
“老板,你真的太美了!”簡妮止不住夸贊。
關談月望著鏡中的自己,只是笑了笑,并未做什么回應。
九點一到,主持人話音剛落,她便拖著裙子上臺,面相四周滿座的觀眾深深一鞠躬,走到鋼琴前開始彈起曲目。
周圍光線瞬間暗下來,一豎銀白的光圈籠罩在她身上。隨著指尖跳動,優美的音符也緩緩流出,似高山流水,悠揚婉轉;又似泉水從高處墜落,泠然輕響。
觀眾都聽得如癡如醉,連不懂樂理的小白也被深深吸引了進去。
幽暗深處,魏赴洲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靜靜看著她彈琴。
他本來沒仔細看票面,更沒想到老江給他的這兩張電影票就是關談月的鋼琴演出,后來還給了那個修車的小子,這小子還挺不見外,說拿走就拿走了。
也許是因為聊到了這個話題,后面他刷手機時就刷到了申城大劇院的演出宣傳,竟然是關談月,他整個人都緊繃起來,根本來不及思考她什么時候回的國,幾乎立刻就購買演出票,然而因為太火爆,已經搶空了。
魏赴洲手機這張票還是從黃牛那買的,花了高于原價三倍的價格,可為了看關談月一眼,他不在意。
但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看她,臺上的女孩風姿不減當年,依舊美得發光,他覺得自己多看她一眼都是褻瀆。
這六年來,這反反復復做著同一場夢,夢見同一個人。無論是快樂還是悲涼,甚至是本能的生理反應,腦子里也全都是她的臉。
他根本沒法忘掉她們的過往,六年來愛意不減反增,日日如蝕骨灼心。所以他只能坐在黑暗的角落里,貪戀地窺視著她一分一毫,好像每一眼都是偷來的,都是他做的一場夢。
當演奏會結束,他的夢也就該醒了。
關談月的鋼琴獨奏進行了一個半小時,最后一曲落幕,她手指彈得都有些酸了,從座位上站起來,再次朝觀眾席深深鞠了個躬。
周圍發出雷鳴般的掌聲,隨著她退到幕后,大批的觀眾也都涌向幕后,想跟她合影。
關談月沒想到自己在國內的聲望這么大,突然反應過來,怪不得這回申城大劇院會邀請她來演出,難道是她在國外辦演奏會的視頻都火到中國了嗎?
她并不知內情,有些受寵若驚,自然沒擺什么明星架子,在眾人的簇擁中,給每個人簽字留了影。
她太忙碌,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不遠處,多出來一個男人,魏赴洲就這樣靜靜地望著她,連眼珠都不轉一下。
可他明明根本不想去打擾。
等關談月總算抽出空時,她抬頭,卻怎么也沒想到看見魏赴洲的身影。
那一剎那,她僵住了,時隔六年的回旋鏢再次扎在她身上,她像是渾身被電流激過,發出微妙的戰栗,居然完全不用分辨就能立刻認出他。
關談月眨了兩下眼睛,才確認自己沒看錯。
六年不見,他和她都沒太大變化,只是變得更成熟,更像一個內斂的成年人了。魏赴洲臉上脂肪很少,皮肉都是緊緊貼在骨上,襯出清晰立體的五官。所以盡管到了三十四歲,依然讓他看上去跟二十多歲沒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