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沒有一個人盼他好。細想下來,居然只有她這么一個不靠譜的妻子,靠著那點微末的良心把他送來這里。
所以,他這一生,是否也會感到自己過得很可笑呢?
“小喬,你回去吧?!标P談月道,耷拉著眼角,“咱倆都在這陪著,沒必要,魏赴洲萬一有什么事,他們找的也是我。你去公司吧,替他說明一下情況,肯定還有很多事等著他處理?!?/p>
她這樣說,喬書杰覺得在理,這便離開醫(yī)院,也沒有休息,馬不停蹄地到公司鎮(zhèn)場子去了。
關談月又坐在椅子上挨了一上午,后來實在是凍得不行,也困得不行,干脆到旁邊賓館開了間房,休息了一會兒。
躺在賓館的床上,呼吸著自由氣息,關談月幾次三番地想到自己曾經(jīng)要逃離魏赴洲的雄心壯志。她當然也在想,要不要趁這個機會逃走,可每當有這個苗頭,就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拉她,告訴她“做人得講良心”。
她狠不下心來,偏在這個時候,想起了魏赴洲對她好。
拋卻那些極強的控制欲和病態(tài)的愛不談,他對她確實是不錯,光是做飯好吃這一點,就讓她幾乎割舍不掉。他也從來不讓她操心什么,家里家外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一個人在管,她根本不必走心。他護著她像護個孩子,看她在職場上受欺負,會站出來替她撐腰;要是她想在自己的職業(yè)領域更進一步,他會是她最大的助力。
關談月甚至相信,只要她老老實實留在他身邊,他能把命都給她。
關談月茫然地想著,恍恍惚惚睡去,定了個鬧鐘到下午探視時間又起來,走到醫(yī)院,準備進監(jiān)護室看他。
這時,她接了一個電話,是秦瀟瀟打來的。
電話里道:“月月,我給你打電話你居然接了……怎么,這回你老公沒再沒收你手機?”
關談月沒時間跟她閑聊,淡淡說了個“沒有”,就要以急事為由掛斷,又聽她道:“不說這個了,我要告訴你個事?!?/p>
秦瀟瀟切入正題,“上次不是和你說蘇老板被流言影響革職的事情,你還問我是誰散播的消息么?有后續(xù)了,是一直和棲音不對付的對家,具體叫什么我忘了,反正總在背地里和棲音打擂臺,這次抓住這個機會在網(wǎng)上大肆宣揚,說的多為不實言論,故意抹黑,才把蘇老板搞得身敗名裂。”
關談月沒想到聽到這樣的話,臉色有些發(fā)白:“……怎么發(fā)現(xiàn)的?”
“哦,蘇老板報警了,調(diào)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的?!鼻貫t瀟道,“一開始也都以為是你老公來著,不過后來調(diào)查才發(fā)現(xiàn)不是,這人在網(wǎng)上買了好多水軍,現(xiàn)在已經(jīng)坐實了罪名,還賠了不少錢呢?!?/p>
“……”
關談月眼睫抖了抖,良久才勉強說出幾個字,“謝謝,我知道了?!?/p>
掛了電話。
她全然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感覺左邊那個地方又悶又堵,像被蠟糊住了,悶悶地疼。然而她來不及去調(diào)整,就被監(jiān)護室的護士帶到魏赴洲床前。
那會兒魏赴洲已經(jīng)醒了,虛虛地躺在床上,整個人像嵌在床里。他手上有好多針,脖子上也有置管,分成好幾路液體輸進身體,輸液架上掛了很多液。床旁吊著大大小小的引流袋,引流管雜亂交錯??梢韵胂笏F(xiàn)在有多難受,關談月根本不敢看。
他沒看見她,估計是聽著監(jiān)護儀的“滴滴”聲有些煩,無聊望天,也沒人跟他說話,狀態(tài)很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