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太高調(diào),得罪過不少人,現(xiàn)在跌得這么慘,只怕有不少人幸災(zāi)樂禍,關(guān)談月不用想都知道那些人是什么表情,再憤恨也無濟于事,默默把消息點掉。
只有余薇,倒是問了她一句“你怎么嫁給魏赴洲了”。
那一刻,關(guān)談月的情緒突然有些收不住,立刻把電話打過去,想跟她傾訴一下。
電話接通了,卻聽她那邊笙歌四起,仿佛是在一個高檔宴會,隱約能聽出有人在彈肖邦的《升c小調(diào)圓舞曲》。
“月月,怎么了?”
關(guān)談月問:“你在哪呢?”
“我在參加商會組織的年度晚宴。”她道,言語間還夾雜著和別人打招呼的談笑聲,“新婚快樂啊月月,過來一起玩么?我派人去接你。”
關(guān)談月:“不了。”
她大多時候在這幫塑料姐妹面前都很有權(quán)威,如果不是這次意外,作為申圈名媛會會長,這種場合絕不會缺席。
余薇愣了愣,說:“月月,大家都在討論你呢,說你怎么沒來。你也別太難受了,我知道你經(jīng)歷了很多困難,可現(xiàn)在問題解決了,你也嫁人了,這是一個多好的結(jié)局啊,總比失了家業(yè)流落街頭強。況且圈內(nèi)誰人不忌憚魏赴洲,你成了他的妻子,是個人也要敬你三分。”
關(guān)談月怔住,她竟然這樣說,竟然這樣說。
余薇又道:“對了,你猜我今天看到了誰,聞鈺——你敢信,他身邊居然跟了個女孩,好像古董業(yè)翹楚蔣董獨女。這女的可不一般,據(jù)說是清北大學碩士,腹有詩書氣自華,活脫脫一個林黛玉現(xiàn)世,這不,正跟大家一起吟詩作對呢。”
“哦對,我差點忘了,你們分手了,你們什么時候分手的?我竟然不知道。不過我覺得她長得不如你,聞鈺和你這樣的大美人分手,我是惋惜的,那會兒你倆……”
“我甩得他。”
關(guān)談月突然道,冷生生打斷,嘴唇繃緊,透著股說不出的倔強和高傲,“余薇,你也不用這樣拐彎抹角地諷刺我,咱倆多少年的交情,有什么話直說就好。畢竟當年你做我跟班的時候,我也是有話就說,從來沒給過你什么好臉色。”
她總是這樣,一點情面不留,說出來的話像利劍,血淋淋地刺在人心上。
余薇半晌說不出話來,只被她一句就敗了下陣,涼涼地笑了聲,徹底撕破虛偽的面具:“關(guān)談月,你總算承認了吧,從前的我就是你的一條狗。就因為我家沒你家有錢,我就得都聽你的,對錯全得聽你的,你想怎么發(fā)脾氣都可以,反正我會一直讓著你,對吧?有時候我常常想不明白,為什么我比你優(yōu)秀,卻總要被你壓一頭,活在你的刻薄和審視之下。”
“人不能太猖狂。”她道,“月月,你現(xiàn)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怪不了別人。魏赴洲應(yīng)該也不是吃素的吧,不然怎么會非你不娶呢。你放心吧,看在咱倆多年交情的份上,我會保佑你別讓魏赴洲折磨死,其余的,你好自為之吧。”
“嘟——”
一聲清脆的聲響,關(guān)談月沒來得及說一個字,就被掛斷了電話。
她僵硬地拿下手機,整個人都在抑制不住地發(fā)抖,眼眶紅得像在滴血,卻哭不出來,難受得喘不上氣,心口仿佛有個大石頭壓著,只感覺這個世界都在離她遠去。
親情、愛情、友情,都單薄得像風中的飄絮,一吹就變得無影無蹤。
她興許從來沒獲得過這些,關(guān)談月想,她一樣沒有,可她以前,不就喜歡這些虛假的東西么?
什么都是假的,唯有現(xiàn)在比真的還真。
天邊幾縷薄云飄散,鳥兒在枝頭嘰嘰喳喳鳴叫。碧藍的天被法式防盜窗切割成幾小塊,連帶著云朵搖曳成幾方不一樣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