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赴洲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又強調一遍。
他陰惻惻地盯著她,目光幽暗得像吃人的鬼,關談月被嚇住,嗔怒道:“魏赴洲,你講點道理行不行?我又不是你的犯人,什么都要向你匯報,你這樣逼我,我每天都快被你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她說的是實話,魏赴洲全當沒聽見,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窒息的死寂,就在關談月快忍不下去時,男人探過身,幾根手指輕敲在桌子上,發出規律沉悶的聲響:“不敢給我看,難不成有問題?”
關談月:“……”
簡直沒法跟他交流了。
她今天第一天上班,加了不少好友,有男有女,還加了群。她真怕魏赴洲哪根筋一搭錯,就把這些又給她刪了。
可是她有什么錯?這本來就是正常社交,世界上那么多男人,也沒有哪個像他一樣控制欲這么強,明明有問題的是他。
“你不說,我就當你默認了。”
魏赴洲笑了笑,鼻梁骨一側的小痣惹眼,被自上而下的光一照,仿若針扎,“你說我該怎么懲罰你呢?扒光你的衣服,還是……”
“魏赴洲!”
關談月紅了臉,握緊拳頭砸在桌子上,“你住口!”
她真的快要被他氣死了,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魏赴洲就變成了這幅模樣,三句不離黃腔。明明外表看上去清冷禁欲,內里卻早如同腐爛的根系,骯臟得令人發指。
若說他是個成年男性,在那方面控制不住自己,也可以理解,那他可以去嫖啊,反正他有那么多錢,還不是想干嘛就干嘛,關談月也不在乎,只要別把病帶回家就成。
可是,他為什么要偏偏盯著她不放呢?
起初,關談月還可以騙自己,他是想報復她,畢竟他那么恨她,為了報復做出什么事都合理。可是時日一長,她就發現一切在冥冥之中似乎發生了改變,男人眼里中恨意漸漸褪去,到最后只剩下無盡的企盼。
那目光如同熾烈的火灼燒她,不帶一絲掩飾,就是明目張膽、帶有獸性的愛欲,有好幾次都讓關談月感到后怕。
還有他在面對她時出現的那些生理反應。這絕不是對一個仇人該有的正常反應。
關談月在性格上有時候挺大條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直活在人群的焦點中,習慣了萬眾矚目,所以對別人隱晦的愛意難以感知,也懶得去理會。
她咬咬牙,最終還是妥協了,把手機遞過去,軟了脾氣道:“和我工作有關的人,你別刪……行么?”
魏赴洲沒應承,查了一個小時,尤其那個群聊里的人,被他挨個看過去,宛如公開處刑。所幸他沒看出什么問題,雖不爽她加了那么多男性,卻也沒大開殺戒,把手機還給了她。
這一頓飯就吃了將近倆小時,關談月沒吃多少,直接氣飽了,最后實在不想再忍受這種低氣壓,上樓去,準備復習秦瀟瀟給她發的教案資料。
也是這一刻,才終于感覺短暫地松了口氣。
她跟蔣仲祺定了明天就正式上班,沒給自己喘息的時間,原定先試聽一周,一周后進行試講,考核通過即可獨立上課。為了那一半的課時費,關談月豁出去了,說什么也要在一周內把自己練出來,因此立即打開電腦,用ppt形式的教案放大,一頁頁看過去。
比如鋼琴課應該分為幾個板塊去講,什么樣的話術顯得更專業,在教年紀稍小的學員時,用什么技巧能勾起他們對彈琴的興趣和耐心……林林總總,都寫得很詳細,關談月看下來,才發現根本不像她白天所看到的那樣簡單。
所有講臺上松弛自如的背后,都是數十個小時的準備與經年累月的重復,哪有什么人生來就會講課呢?
想到這一點,關談月不再好高騖遠,開始認認真真地啃課件。
一個晚上過去,她沒啃下來多少,但總算入門了,揉了揉酸痛的頸椎,看著自己記了密密麻麻好幾頁筆記,沒由來生出一種自我感動式的成就感。
關談月滿足地合上電腦,漸漸感到一陣困意,準備洗澡睡覺。
這段時間魏赴洲一直沒打擾她,關談月路過他的臥室,發現他已經躺下,好像還睡著了。等洗過澡,關談月躡手躡腳地走進去,仍是怕他假寐,因為魏赴洲睡覺時從不打鼾,幾乎連呼吸音都沒有,安靜得像是死了。
不過關談月知道,魏赴洲睡眠一向不太好,三天有兩天得吃安眠藥。他好像也比自己要晚入睡些,關談月本身是個夜貓子,不到十二點不睡覺,這么算下來,他一天可能也就睡不滿五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