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處,灰藍的月光被濃密的枝葉斑駁切割,遍地枯葉在三人的腳下吱吱作響。沈無絕低頭,看著腳邊一個破碎的陣法符文,腦子迅速轉了個彎,卻故作鎮定地對蘇青蘿擠出一個笑容:“青蘿,劍氣還抑得住不?前面要是真有埋伏,給點面子,別讓人死在你劍下?!?/p>
蘇青蘿微微側首,眉眼間的冷意帶著一絲諷刺:“你怕死,躲我后頭便是。張小酒,別盯那酒葫蘆看,你要是覺得下路有古怪,就說?!?/p>
張小酒聞言,也不生氣,反倒笑嘻嘻地晃了晃酒葫蘆,話音悠揚:“沒有酒哪里有膽啊?不過——”他突然蹲下身,用酒葫蘆口沿輕輕敲敲地面,“這地氣不對,是有人動過手腳,像是剛才有人踩過,還留下一道怪氣?!痹捳f完,他便將酒葫蘆朝空氣里猛地一揮,酒香彌漫。
沈無絕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你這是驅邪還是引鬼?”
張小酒神秘地一笑,答非所問:“有酒,便有朋友。沒酒,就得小心‘朋友’?!?/p>
蘇青蘿無奈地搖頭,劍鋒低垂,身形卻毫不松懈。夜色如蓋,密林深處忽然刮起一陣冷風,將三人衣角吹得獵獵作響。
突然,一道暗影從側方樹叢里閃現,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沈無絕心頭一緊,不等思索,手中的符紙已然燃起幽藍火花,順手貼在樹干之上。符光一躍而起,像是點亮了整個密林。
一剎那,四面八方響起細密的低笑,好似有無數雙冷冷的眸子注視著他們。
蘇青蘿踏前一步,白衣勝雪,長劍一橫而起。劍尖彎彎,劍氣如潮,瞬間掃蕩出一條清亮的通路。她低聲道:“小心,有人操控陰煞之氣,非尋常妖物?!?/p>
張小酒嘴角咧開,笑得像是路邊閑漢:“哎呀,無絕哥,青蘿姐不是來試煉的,是來砍妖的嗎?要不你掏出你的破卷軸湊個熱鬧,萬一能蹦出個上古大能幫忙。”
沈無絕一汗,手才伸進懷中,便摸到那殘破天書。此刻,他竟有些欣慰:“我的機會,都是從丟命里蹭來的,不然哪有這出頭日!”
話音剛落,暗影倏地涌動,一只鬼面蛟猝然撲來,猙獰利爪直取沈無絕面門。沈無絕下意識閃避,卻腳底打滑,險些被拍中。蘇青蘿劍光如雪,半步揚身,在他身前斬出一道寒芒,鬼蛟吭哧后退,發出嘶啞怪叫,卻又遲遲不肯離去。
三人以背相對,環成一圈。張小酒左手酒葫蘆,右手竟掏出一把小銅鑼,咚咚亂敲。
“之乎者也,妖也鬼也,敲鑼喚友,鬼你祖宗來吃酒?!彼炖锖a,氣氛反倒緩和幾分。
沈無絕見狀,也頓覺輕松一絲,旋即發現地面上不止一道鬼蛟爪痕,而是在它之下,還有淡淡的符線痕跡,與自已貼上的符紙隱隱呼應?!捌婀?,這陣法像是有人提前布下,不像是臨時構陷。”
蘇青蘿利目掃視四周,聲音冷靜:“有人故意設局,是要困住我們,試探什么?”
沈無絕低聲道:“不像是秘境本身的機關,動靜太大,高手設計。”他話未說完,樹林另一側忽然有劍光一閃,如霜如電,卻只是短短一現,便再無蹤影。
而在遠處一棵古樹之上,云漠然靜靜而立,身影和夜色幾乎融為一l。他銳利的目光落在三人身上,眸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冷意與興趣。自打宗門議事之后,云漠然對沈無絕這三人的膽識與團結始終留意,此刻目睹三人臨危不亂,更多了幾分欣賞——當然,從未忘卻那難以言說的劍道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