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議事堂外的青石幽光依稀,空氣里還殘留著蘇青蘿方才的劍意未散。沈無絕抬頭望著堂內燈影,額角沁出細汗,眼神從焦灼中帶出一絲倔強。他不知屋內那些長老們能否分辨出真偽,但他清楚,今晚的一場風波,已把三人的命運攪得更深。張小酒嘴里似乎還含著兩句玩笑,卻在場內咆哮聲傳來時,閉住了唇。
門猛地被人從內推開。
蘇青蘿手執長劍立于門檻,白衣勝雪,神情更冷,卻偏偏帶著絲寂然難掩的怒意。她的目光劃過身后兩個少年,一言不發。沈無絕正欲上前慰問,卻聽遠處一陣亂響,緊接著,是低沉的驚呼與慌亂腳步聲,像有大事在宗門深處炸裂。
“什么動靜?”張小酒一邊側耳,一邊掏出腰間酒葫蘆就要喝,“莫非是哪家缺德鬼夜半偷雞?”
只見一名守夜弟子踉蹌奔來,臉色蒼白,喘息未定就高聲道:“快、快走!前山竟闖進一位……一位妖物!”
沈無絕心頭微顫,下意識望向蘇青蘿。后者未動分毫,劍指微顫,有殺意流轉:
“妖物能闖進云心宗?若非內賊領路,怎會如此?”
“師姐,咱們要不要……”沈無絕壓低聲音,話沒說完,被張小酒一肘捅得閉嘴。
青石階外的夜風驟烈。三人正躊躇,不遠處桃溪林間忽生霞光,一道劍氣如練,自黑暗中破土驚空,將夜色劈成兩半!
劍光方至,一道人影踏空而來,白衣帶雪,寒意入骨。他御劍而立,衣袂翻飛,神情漠然,眼中映出刀鋒一般的清冷。
云漠然,傳說中的劍尊,初入師門時便有劍下無雙之名,許多弟子聞其名色變——卻從無一人見其真正出手。
空氣一滯,就連宗門諸長老也頃刻間靜默無聲。云漠然沒有看眾人,只是淡淡一揮袖,地上血跡被風卷散,仿佛剛才的腥風血雨從未存在。兩個面相猙獰的黑衣邪修倒在他身前,目光死前還帶著驚恐。
“入我云心宗地界,膽敢行兇?”他聲音清淡,每個字卻仿佛敲進了眾人心頭。
圍觀弟子人人屏息。沈無絕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全身血液都酥了一半。他忍不住小聲:“這臉有點過分冰塊了吧……”
張小酒手一抖,半壺酒險些灑出,“你管人家臉冰不冰,要不咱留下請他喝杯?”
蘇青蘿沒有搭理兩人,反而悄然后退半步,目光緩慢凝視云漠然,眼神中第一次有了罕見的敬畏和迷茫。
只聽前方,負責追捕邪修的刑律堂長老此刻才踉蹌趕來,卻見兩大強敵早被一劍劈死,不由愣住,額頭滲出冷汗。他欲上前請安,聲音還未出口,云漠然已收劍轉身。
“收尸吧。”他淡淡丟下一句,便欲離去。
可就在這時,突然角落里有黑氣翻涌,一縷殘存邪意凝出虛影,鬼號刺耳,意欲襲上云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