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眼,目光澄澈地看著她,仿佛在說:你看,這是你自己走到的棋局。
德克薩斯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尖微微陷進布料里。
“我該說什么呢?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副模樣。”
分身笑了笑。
“你可以換一個角度去想,切利尼娜。”
“這世上的不能,很多時候并非源于缺乏勇氣或意愿。”
“你了解他的一部分,知道他的‘工作’,接觸過他世界的邊緣。那么,你覺得……他所在的,是一個能允許‘直抒胸臆’的世界嗎?”
我……接觸過他世界的……邊緣?
德克薩斯有些愣神。
是嗎?
整合運動、天災、敘拉古的暗流、羅德島的紛爭……這些看似與她、與企鵝物流息息相關的巨大漩渦,若放在另一個尺度上丈量,或許真的只是“邊緣”。
一個她未曾真正窺見全貌的世界投下的最淺淡影子。
分身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站起身,黑色風衣的下擺拂過舊木地板,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他走到窗邊,手指搭在冰涼的窗欞上,目光投向窗外那片熹微晨光。
“屋子里待久了,會覺得悶嗎?”他沒有回頭,聲音被玻璃濾得有些輕,“雖然外面冷,但有些東西,只有在冷空氣里,才看得清楚。”
德克薩斯跟著站起來,走到他身側。透過蒙著薄霜的玻璃,只能看到院子模糊的輪廓,一片蕭瑟的枯黃與深褐,幾株掉光了葉子的樹木枝丫嶙峋地刺向天空。
“看什么?”她問。
“看一場……不該在這個季節出現的美景。”分身側過臉,對她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些許狡黠,如同分享一個秘密的孩子,“我借來的,或者說,偷來的一點春天。時間不多,要看看嗎?”
分身沒有等德克薩斯回答,自顧自地推開了門。
他篤定德克薩斯不會拒絕。
凜冽卻清新的寒氣瞬間涌入,驅散了屋內爐火烘出的暖膩。
德克薩斯跟著他走出門外,踏上覆著白霜的硬實泥地。
冷意立刻包裹上來,穿透衣物,讓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
然后,她看見了。
就在這荒蕪到仿佛被寒冬遺忘的院子中央,一片驚人的純白正靜靜盛放。
那不是雪。
是花。
密密麻麻,挨挨擠擠,如同用最柔軟的光織就的地毯,鋪滿了目之所及的大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