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島的輪廓在身后縮成一個小點,最終被海平面吞沒。靜靈庭號拉滿了風帆,像是被無形鞭子抽打的奔馬,朝著與海軍來襲相反的方向疾馳。
甲板上沒了往日的松散,每個人臉上都繃著一根弦。海軍科學部隊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既然找到了這里,就絕不會輕易松口。
西蒙的實驗室設在底艙,那枚從鋼鐵虛殘骸里摳出來的存儲芯片被接上了復雜的靈子解碼裝置,幽藍色的數據流在光屏上瀑布般刷下。他那只靈子構成的機械臂時不時調整著參數,金屬指尖敲擊出急促的聲響。
“加密方式很新穎,結合了部分貝加龐克的早期技術和……某種未知的靈子編碼。”他頭也不抬地對身旁的林昊和康納德說,“他們在記錄我們的戰斗模式,靈壓波動頻率,尤其是……萊茵多特隊長凈化虛之污染時的能量頻譜。”
林昊看著光屏上那些被標記出的、代表萊茵多特治愈靈壓的獨特波形,眼神冰冷。他們把萊茵多特當成了需要采集的“稀有樣本”。
“能反向追蹤信號源,或者植入虛假信息嗎?”康納德問。
“需要時間,而且風險很高,容易觸發對方的反制程序。”
西蒙搖頭,“當務之急是分析出他們的行動模式和下一步最可能的攔截點。”
說完,西蒙攤開了西海和偉大航路前半段的海圖,上面已經用紅筆畫出了幾條可能的航線。
“不能回香波地,海軍肯定在那里張網以待。返回西海風險同樣大……我們或許可以考慮這條‘無人航線’。”他的手指點向一條沿著無風帶邊緣、蜿蜒曲折的虛線,
“這里海流復雜,氣候惡劣,記錄指針經常失靈,海軍巡邏密度最低。”
“但同樣充滿未知。”
巴克抱著胳膊,他的手臂還吊著,但眼神已經恢復了銳利,“海王類,異常氣候,還有……誰知道會不會冒出更奇怪的‘虛’。”
“總比撞進海軍主力艦隊懷里強。”
卡爾葛拉甕聲甕氣地說,他胸口還纏著繃帶,但氣勢不減。
林昊盯著那條航線,沉默了片刻。審判之眼下,他似乎能隱約感覺到那條航線上彌漫的、混亂而古老的靈子氣息,危險,但也可能藏著轉機。
“就走這條。”他最終拍板,“巴克,你和康納德規劃具體路徑。西蒙,全力破解芯片,我要知道海軍下一步的動向。其他人,抓緊時間恢復,我們沒多少安穩日子了。”
命令下達,船只再次轉向,迎著漸漸升起的風浪,駛向那片被稱為“神棄之地”的危險海域。
靜靈庭號的航行變得枯燥而緊張。
了望哨增加了兩倍,每個人輪班休息時都武器不離身。萊茵多特除了幫忙照料傷員,大部分時間都待在羅賓身邊。兩個年齡相差不大的女孩,在共同的危機中,關系悄然拉近。羅賓會教萊茵多特認一些簡單的古代文字,而萊茵多特則會用她那溫暖的光芒驅散羅賓眉宇間偶爾縈繞的陰霾。
林昊則將自己關在船長室,大部分時間都在嘗試與羅杰的靈魂印記進行更深層次的溝通。西海的經歷,海軍的追擊,還有那本詭異的日志,都讓他迫切需要更多關于這個世界真相的碎片。
意識一次次沉入那片金色的光芒之海。這一次,羅杰的回應不再只是零散的情緒和畫面,而是變得更加連貫,仿佛沉眠的靈魂正在被外界的壓力逐漸喚醒。
“……海軍……科學部隊……嘿……世界政府那套把戲……幾百年都沒變過……”
羅杰的意念帶著嘲弄,“……用別人的血肉……鋪他們的路……”
“那本日志,和伊姆有關?”林昊追問。
“……‘鑰匙’……不止一把……”
羅杰的意念變得凝重,“……拉夫德魯……需要所有的‘鑰匙’才能打開最后的門……伊姆守著門……也守著……門后的‘真相’和‘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