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冷得刺骨,身上的破冬衣上全是窟窿,不住地鉆風,胃里還餓得一陣陣反酸。
可即便如此,王賴子還是咬著牙,一步一挪地趕路。
“等著!你給我等著!”
他嘴里一遍遍重復著這句話,眼神里滿是怨毒。這股恨意成了支撐他走下去的唯一信念,他一定要讓李逸付出代價,要看著李逸痛哭流涕,看他跪地求饒!
從大荒村到土梁村,平日里一個時辰的路,王賴子足足走了一下午,正午時分出村,直到天擦黑,才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土梁村村口。
土梁村比大荒村大得多,如今還有五十多戶人家。以前沒征兵的時候,最多有八十多戶,后來逃荒的逃荒,餓死的餓死,就剩下這些人家。
王賴子凍得牙齒不停打戰,嘴唇發紫,走了一路,身上先是出了熱汗,又被寒風吹涼,里外涼透,渾身都快凍僵了。他用袖子胡亂擦了擦流出來的大鼻涕。
他強撐著最后一絲力氣,走到村東頭最破的一個院子前。還沒進院,就聽到屋里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夾雜著粗魯的咒罵和哄笑。
“愿賭服輸!想耍賴?剁手指!”
“對!不想給錢也行,把你那兩根手指頭切下來抵債!”
“唉?我說不給了嗎?我這不是在找錢嗎!哎呦,尿急!我先去撒泡尿!”
“給完錢再尿!你想學那王賴子,欠錢跑路啊?”
“呸!王賴子也配和我比?”
哐當一聲,屋門被人大力推開,一股涼風瞬間灌進屋里,也把屋里的臭味一股腦地帶了出來。王賴子站在門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色慘白。
“呦!這不是王賴子嗎?”
“這剛念叨你,你就來了!”
“哈哈哈……你們快看他這模樣,是被誰給收拾了?”
王賴子的視線在屋里掃了一圈,七個男人圍著一張破舊的小木桌,桌上擺著幾個缺角的陶碗和一堆零散的銅錢,看樣子是在賭錢。
其中六個他都認識,都是土梁村出了名的無賴,剩下那個沒說話沉著臉的是個生面孔,眼神陰鷙,看著就不好惹。
王賴子關上門,一瘸一拐地走到靠墻的木床邊坐下,聲音沙啞地說:
“有沒有吃的?給我來一點,好幾天沒吃東西了!”
幾人看著他這狼狽模樣,臉上都露出了戲謔的表情。其中一個瘦高個嗤笑道:
“王賴子,你是不是搞錯了?你還欠我十錢呢,現在居然敢跑到我這里來要吃的?”
王賴子喘著粗氣,冷哼一聲:
“哼。。。。。你們這些人湊一起,身上加起來都沒有一百錢,在這耍什么呢?”
“我告訴你們,我這次來是帶著發財的門路來的!干成了這事,這里有一個算一個,每個人都能賺上幾百錢,甚至上千錢!信不信由你們,先給我弄點吃的!”
見王賴子語氣篤定不像是在說謊,而且看他現在這慘樣,渾身是傷還凍得半死,也確實不像有心思來騙吃騙喝的。
耿老大瞇了瞇眼睛,抽了口旱煙,沉吟片刻后,看向旁邊一個黑瘦的男人:“狗子,去給他盛碗粟米粥,讓他填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