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一事雖然發生的時間很短,事后也進行了封鎖,卻攔不住有心人的目光,很快就在新安縣私下里傳揚了開來。
對于那些不了解內情的人,他們大多猜測被刺殺的是朝廷的一員大臣,還有人猜測是宗室,只是所有人猜來猜去,也沒有真正猜到關鍵處。
而在這一次刺殺中,陸沉這個名字也再一次響透了整個縣——所有人都知道正是陸沉的出手,才救下了那達官貴人,恐怕接下來也要飛黃騰達了。
陸沉倒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飛黃騰達,他原原本本地去向陳寅將這件事匯報了一遍,其中并沒有什么是可以隱瞞的,甚至包括最終的結果也是如此。
陳寅依然住在客棧中,他原本可以住進官署里,卻并沒有選擇去那里,他輕笑了一聲,他細打量了陸沉幾眼,道:“今日一事,你也不用太擔心,總體來說是福非禍。只是有一點我得考教考教你,你說,唐櫛這一次會怎么處理這件事?”
陸沉頓時一愣,陳寅沒有問是誰刺殺的唐櫛,而是問唐櫛對這件事的處理方式,他仔細想了想,道:“我走之前,明顯能感覺唐大人有意在控制對,他在控制這件事的影響力,似乎是不愿意將這件事鬧大。”
陳寅點了點頭,繼續道:“還有呢?”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唐大人明面上控制事態的發展,或許背后已經想清楚了調查的方向,而這種調查不易大張旗鼓,只適合悄悄進行,或許或許跟這次唐大人來兩淮的欽命有關。”
陸沉將自己的觀察和思考盡數說了一遍。
陳寅頗為驚訝地看了陸沉一眼,臉上盡是欣賞之色,感慨道:“你呀,若是能考得功名,將來的前途怕是不可限量,可惜了。”
陸沉卻笑道:“跟著大人,哪怕沒有功名,也未必闖蕩不出來。”
“你呀,少去拍這種馬屁。”
陳寅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這次唐櫛跟我們也算是同病相憐,咱們是去老虎的嘴上拔牙,他們其實也算是,相對而言咱們的風險可能還要小一點。”
“行了,今天的考教就到這里,先給你一個乙等的評價,合格了。”
陸沉頓時大喜,能從陳寅這種人物的嘴里得到一個合格的評價,可不是那么簡單的事。
“行了,趕緊去收拾行李,咱們明天就要出發了。”
大雍朝在承襲前朝制度的情況下,也開創了頗具特色的新制度,其中針對地方分權上研究得頗為深奧——其中最大的變化就是淡化了省一級的概念,強化了州府的權重,通常設置布政使掌管民政、按察使掌管刑名以及提督府掌控兵權,其中提督府只有練兵和調兵權,并沒有實際的戰時指揮權。
一旦遇上了地方民亂或者是豪強叛亂,朝廷就會迅速在州府之上設置一個叫做制置使的臨時官職,以統領地方軍政大權,而制置使非常設,所委任官員都是朝廷內的腹心臣子,通常都是掛著館閣貼職的大臣。
也就說,一旦戰事結束后,這些個大權在手的制置使們,就會立刻解除這一臨時職務,回歸原先的館閣本職。
與之相類似的,則是陳寅的兩淮鹽運使,其實也是一個臨時的差事,他的本職其實是都察院副都御使,但是這個職務通常是貼職,并不代表陳寅實際負責監察事務。
說起來有點復雜,陳寅的職位與唐櫛的職務恰恰有些相反,唐櫛所領的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是他的實際差事,但是他的本職卻是詹事府少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