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還處于恍惚之中,沈千雪的身影卻第一個動了。她身形一閃,來到劍無塵面前,那張總是帶著一絲邪魅與冷傲的臉上,此刻寫滿了焦急與最后一絲希冀。
“前輩!”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洛星辰他……他真的……就這么死了嗎?以您的通天徹地之能,難道……難道就不能將他復活嗎?”
這個問題,也是在場所有人心中的疑問。他們都將目光投向了劍無塵,眼中閃爍著期盼的火花。在他們看來,這位連“道祖”之名都否認的神秘強者,或許真的有逆轉生死的偉力。
劍無塵的目光落在沈千雪身上,似乎看穿了她體內那與眾不同的劫魔道功法,但他并未多言,只是平靜地回答了她的問題:“復活一個生靈,無非是將其真靈從時間長河中撈出,再為其重塑肉身與神魂。但這有一個前提,那便是他的真靈,依舊存在于時間長河之內。”
他的聲音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一塊巨石,沉甸甸地砸在眾人的心上。
“他的圣魂,已崩解為最純粹的道蘊,融入了這方宇宙的法則之中。他的真靈,亦在對抗‘邏輯’與‘因果’的最終一刻,被從‘存在’的概念上徹底抹去。他……已經不在時間長過了,亦不在過去、現在、未來。你告訴我,一個連‘存在’過的痕跡都被抹除的人,你要如何去復活?”
這番話,如同一盆冰水,澆滅了所有人心中最后一絲幻想。
不在時間長河,從存在概念上被抹去……這意味著,洛星辰的死亡,是終極的、絕對的死亡,沒有任何逆轉的可能。
沈千雪嬌軀一軟,險些跌倒,臉上血色盡褪。她修煉的劫魔道,講究隨心所欲,無懼無畏,但此刻,她心中卻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人群中,孟若璃一直怔怔地站著,目光空洞地望著天空。她沒有哭,也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情緒激動。從光幕中看到洛星辰為了復活地球生靈而對抗整個宇宙秩序時,她的心就已經死了。
“洛云……”她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喃喃自語,“這一次……你是真的死了……”
她的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過那個為了給她買一個帶陽臺的房子,不惜一次次闖蕩遠洋的青年。那個在彌留之際,心中依舊默念著她名字的傻瓜。
百萬年的執念,因她而起。
百萬年的修行,因她而終。
最后,卻又因這片土地的生靈,而徹底消亡。
她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與愧疚。為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守一輩子,對任何人來說都太過苛刻。可是,當她知道洛云就是洛星辰,知道他為了見自己一面而苦修百萬年,那份愧疚便如跗骨之蛆,深深地烙印在她的靈魂深處。
自己現在,已經嫁作人婦,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而他,卻為了這片與他并無太多瓜葛的土地,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這份情,太重,重到她無法承受。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心緒,劍無塵的目光穿越人群,落在了她的身上。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孟若璃的耳中。
“他第一次死,是因你而起的執念,渡心魔劫時,見你改嫁的幻象而道心破碎,形神俱滅。”
孟若璃渾身一顫,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原來……原來他早就死過一次,而且是因為自己!
“他這一次死,是因這方土地而圓滿的道心。他的道已成,死得其所。你不必自責,他已放下,你亦該放下。好好活著,便是對他最好的告慰。”劍無塵的語氣依舊平淡,卻仿佛帶著一股奇異的力量,撫平了孟若若璃心中翻涌的情緒。
是啊,他已經放下了。自己又何必再執著于過去?孟若璃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中雖有哀傷,卻多了一絲釋然。她對著虛空,深深地鞠了一躬,既是告別洛云,也是告別自己的過去。
另一邊,葉凡靜立不語,他身姿挺拔,氣質超然。這場驚天動地的變故,從滅霸降臨到洛星辰隕落,他都是親歷者。這顆星球的毀滅與重生,與他這個來自異星的修士本無太大干系。但他此刻心中,卻激起了萬丈波瀾。
他所見的,不是力量的對決,而是道的碰撞。洛星辰所展現出的道,那種“我即是天,此方世界由我來定”的霸道與決絕,那種為了貫徹自己的道而甘愿對抗至高秩序,最終以身殉道的璀璨,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中。
“以身殉道……這便是圣人之上的風景嗎?”葉凡輕聲自語,眼中閃爍著明悟與向往的光芒。今日所見,對他未來的修行之路,有著難以估量的啟發。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沉浸在悲傷中,而是將這份震撼與感悟,化作了自己前進的資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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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中,一道小小的身影緩緩降落。
是洛璃。
她已經止住了哭泣,只是眼眶依舊紅腫。她的小臉上恢復了與其年齡不符的平靜與淡漠,仿佛剛才那個失聲痛哭的人不是她。她走到劍無塵面前,微微躬身,用一種清冷而成熟的語氣說道:“多謝閣下告知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