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心拍在瞬間對上了。錯拍干擾不再由她一人承擔,兩顆心分擔了那一點點“能量損耗”。
光環微顫,再次停住。
“走!”顧承淵側身一帶,半拖半護,將她朝左后角的退路掩去。刑司那人終于出手,袖中銀絲射出,絲上帶刺。顧承淵刀背拍開兩縷,仍有一縷擦過鳳知微肩頭。衣布裂開,細細一道血。
鳳知微沒有回頭,只抬手把青羽往后一擲。羽上“問”字一亮,像一只小鳥撞在了銀絲上,噼啪一響,銀絲瞬間黯去一半。她趁勢貼墻滑出半身,手腕一折,把“風絲”掛上退路機關。石壁“喀”然松開一道細縫。
“上。”她道。
顧承淵先送她出去,自己隨后躍上。銀絲緊追,尾端在石縫里劃出一溜火星。顧承淵反手一刀,刀鋒敲在銀絲的掛點上,發出清亮的一聲,“錚——”。銀絲崩斷。
二人一路退至石階。身后光環的壓聲逐漸遠,命芯的冷也慢慢退去。鳳知微扶著壁喘了兩口,低頭看掌心——皮下那一點灰光像剛被熄又被點,微弱卻頑強。
“還能走?”顧承淵問。
“能。”她把手抬到他眼前,“不疼,只是冷。”
他握住,替她把那一點冷分走一分。
第三幕·灰脈出城·七日之約
出得風孔,夜雨已停。宮墻外的云裂了一道,露出極薄的月。二人沿著行宮后坡的蔭道疾行,在一處廢棄的香案下暫歇。
鳳知微攤開灰紙,吹去水汽。灰脈域圖在月下清清楚楚:三條主線、五處匯點、七個“人因入口”。她又取出那兩片指甲大小的黑片,貼在紙上。黑片里的光紋與紙上的線一對,就像兩段一直在找彼此的譜忽然對上了調。
“我們拿到兩段序列。”她深吸一口氣,“夠讓‘理會’復算出‘人因變量—命爐壓強’的映射。”
“回東淵?”顧承淵問。
“回。但先分發。”
她把青焰調到極低,以“北弦密語”撥開理會節點。桑柘、鹿原的光點很快浮現。鳳知微將“灰脈域圖”與兩段序列分三次分包發出:一份至西南,一份至北漠,一份留在東淵“心室”。
“三分,不可全亡。”她說。
“殿會查線。”鹿原擔心。
“查吧。”鳳知微淡淡,“線明,則人明。他們若要熄燈,只好把城里所有燈都熄。那時,誰先怕?”
風里忽然傳來一聲遠鐘。不是灰鐘,是宮城內的更鼓。鳳知微抬頭,眼里閃過一道冷意:“禹無咎動了。”
顧承淵:“追來?”
“他不急著抓。”鳳知微將灰紙折好,“他要看‘你會不會亂’。”
“我不會。”她笑了笑,“我只會——明。”
兩人折回東淵的路上,經過城西棧。貴妃的管事正點船,燈影搖搖。顧承淵記下每一個人的步律。鳳知微對照域圖,在心里記下“鹽—米—倉—渡”的回路。
回到司籍閣時已近天明。院內的桂樹滴著水,葉尖有露。鳳知微把灰紙與黑片收進“心室匣”。命芯的冷這時終于退去一線,掌心像有一只小獸在緩緩呼吸。
“知微。”
她抬頭。門口站著沈后,神色恬靜,眼底卻有夜未眠后的薄紅。
“你去了。”沈后說。
“去了。”鳳知微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