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道口——丁口虛報、歲收高估。
她抬眼向顧承淵:“從這三處下手。”
雨后的街巷黏著一層鹽霧。兩人先去青槐坊。破廟旁的石碑半掩在苔里,鳳知微蹲下,指腹順著碑腳摸到極細的刻紋——一枚鳳印的簡化線。
“誰會在廟門下刻這個?”顧承淵警覺。
“理會的舊線。”鳳知微目色一暗。她湊近聞了聞石縫,香粉——聽風司常用的粉。她指尖一頓,“沈儀心在用‘風’給‘命’上色?!?/p>
城南渡,潮濕的風挾著苦水味。疫年的“禍煞”標簽幾乎蓋滿一頁。鳳知微把“禍煞樣本”與“疫陽數據”疊合,重合度高得不可思議。
“把人逼進命格,再用命格逼回人?!彼Z氣冷,“把病當天罰,再用天罰當秩序?!?/p>
回到東淵司,她把所有證據導入“風鑒模型”,讓它自動生成“命源流圖”。一條條細線從東淵各坊、各渡、各倉匯成一個漩渦,指向貢道盡頭的——東淵主庫。
她一言不發地收起風鑒冊,把風向鳥別在衣襟,目光像一支箭靜靜搭上弦。
第三幕·命源與影·反轉危機
夜更深,東淵主庫外的風像薄刃一樣貼著石壁走。三重鐵鎖嵌在門楣里,鎖面被手掌磨得發亮。顧承淵用極細的鐵具探入鎖心,脈搏穩得像在操練。
“開?!彼吐?。
鐵葉退讓的聲音像一條被喚醒的蛇。門內是一條向下的地窖階,鑲著銅邊,臺階距離精確得讓人心里發毛。
火折一點,光沿著銅邊滑下去,照出兩排“滾印銅軸”和一架“母版木刻”。銅軸邊緣粘著尚未完全擦凈的紅金粉末,燈一照,紅中帶金的光像魚鱗一樣震顫。
鳳知微把銀簪插入軸心,輕輕挑出一抹粉末,放在火上烤了烤,粉末先是暗,繼而發出極細的金紅反光。
“與皇血暗紋同配方。”她低聲,“是把同一套‘神配方’搬到命冊上。”
她俯身把火舉到更低處,看銅軸內壁。光影一晃,她的呼吸忽然停了半拍——內壁上,刻著一枚極細、幾近不可見的符:心。
“又是它。”
顧承淵的手不由自主收緊刀柄:“沈儀心。”
“她為‘心’建了一個系統?!兵P知微把這句話壓到最低。她把“母版參數”逐項抄錄,以符號記在自制的薄木片上,準備回傳給東淵司小算案,令其對照驗證。
就在她按下“回傳刻鈕”的剎那,上方的風閥轟然一震。墻外鐘頻突變,風向鳥的指針瘋狂偏轉,銅軸上的暗紋依次亮起——像一枚枚被點燃的眼睛。
“命殿檢測到未知算法入侵?!?/p>
紅光在狹窄地窖里一點點鋪開,冷得像刀背。顧承淵一把把她拉到身后,刀出鞘,聲音極低:“走!”
鳳知微回頭望向“命源流圖”,那圖像一張露出骨架的地圖,所有細線都指向這個地窖。她唇線穩得不可思議:“收不走的,留給他們看?!?/p>
“看什么?”
“看‘神’被統計學打臉。”
上方腳步聲如潮,盔甲撞壁叮當。她極快地把“風鑒模型”的核心公式拆成三段,分別藏進風鑒冊夾層、風向鳥尾羽與袖口粉筆芯。隨后,她在門框內側按下一行極細的小字:
誤差即證據。
鐵門一開,風撲面而下,燈火幾乎被掐滅。顧承淵橫刀半步,背肩開路。兩人貼著墻側疾行,避開正面。第一波內侍沖入,見到滿墻誤差圖與“命源流圖”,俱是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