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灰起東淵（第2頁）

禹無咎不語。灰光落在他袖口，像一層很薄的霜。

“我有一段公式。”鳳知微轉(zhuǎn)身，取出一小片粉筆，在灰地上寫下幾行簡式：

秩序穩(wěn)定度S法律×信任（恐懼×不確定）

改命風險R范圍×幅度×頻率（透明×責任）

她抬眼：“若‘神意’不透明、無人擔責，則改命者必成神；若規(guī)則透明、責任明確，改命亦可維秩。”

禹無咎凝視她的字：“你要把天下，交給公式？”

“交給可驗證的因果。”鳳知微答，“神若可驗，亦納入因果；不可驗者，退回信仰，不得入法。”

“狂妄。”有人在帷后冷聲。

鳳知微沒看那人，只看禹無咎：“你說‘天下必亂’，是因為你把‘人’當變量，把‘神’當常數(shù)。——我把‘人’當常數(shù)，把‘權’當變量。”

廣場再次一靜。那一刻，連灰塵都像停在空中。

禹無咎低聲：“你不信神，卻活得像神。”

鳳知微笑意極淺：“我不信神，我信數(shù)據(jù)。”

灰鐘第五響，審堂的鐵門緩緩開啟。

第二幕·審堂辯命·灰影為證

審堂內(nèi)，冷鐵鎖鏈一環(huán)環(huán)垂下，像一面垂著的鐵瀑。堂心立一盞攝魂燈，燈焰不黃不青，呈一種詭異的灰。鳳知微被固定在一張石椅上，手腕鎖入環(huán)口，指尖仍能觸到衣袖中的那根“風絲”。她抬頭，看見灰燈上有極細的字——是用刀尖刻出的“問”。

“規(guī)則如下。”禹無咎入座，聲音平穩(wěn)，“我提問，你作答。你若以詭辯逃避，灰燈自明。”

“你想知道的，不是答案。”鳳知微淡聲，“你想要的是服從。”

禹無咎不怒：“第一問：‘命’為何物？”

“命是‘人——環(huán)境——時間’三者的函數(shù)。”鳳知微答，“其中‘人’可識、可學、可變；‘環(huán)境’可改造；‘時間’不可回，但可預測。命是概率，不是定數(shù)。”

灰燈微顫，燈心一縮一漲，穩(wěn)定如初。

“第二問：既為概率，為何你要‘改’？”

“我不改命，我改變‘決定命的條件’。”鳳知微注視燈焰，“我改變量，不改人。”

“第三問：何謂‘變量’？”

“恐懼、偏見、權力私欲、無知。”鳳知微一字一字，“這些變量，不在天，在人。改去這些，人自改命。”

堂側(cè)有人冷笑出聲，被禹無咎一個眼神按了下去。他微微前傾：“若人人皆可改變量，你如何避免亂？”

鳳知微答：“以‘證據(jù)—責任’雙軌。證據(jù)先于信仰，責任重于權柄。誰改，誰簽名。誰錯，誰擔責。”

禹無咎輕輕點了一下扶手：“你在建制度。”

“我在建人。”鳳知微道，“制度是人心的影子。影子正，日光才不會被偷。”

灰燈焰心低低一響。禹無咎忽然笑了笑，笑里沒有暖意：“你口中的‘證據(jù)’，昨夜就把東淵改成了‘獸’。”

鳳知微抬眸：“昨夜改命者，是你的人。”

審堂里一陣冷。護儀上前一步。禹無咎抬手，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