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格之女（第1頁）

理堂的門很厚，合攏時像把整座皇城一并扣在門外。鳳知微被按坐在一張矮案前，案上只有三樣東西：一盞未滅的香、一只裂口小沙漏、一本簽署未完的審錄冊。

“按律，入堂者三問。”主審御史的嗓音和屋內的冷氣一樣干，“名？”

“鳳知微。”

“籍？”

“離州。”

“罪由？”

她抬眼，眼底沒有慌，只有把問題歸類的冷靜：“你們叫它‘逆星災女’。我叫它——算法誤判。”

室內一陣輕笑，很快被壓住。主審指節敲了敲案面：“你在天命殿擅言祭法、擾亂人心，證據俱在。給你一個體面，認罪。”

“我不需要體面，我要復核。”鳳知微道，“若命可以裁，我請求以你們的‘天命測儀’當場校準。”

“放肆！”

“還是怕？”她瞥了香盞一眼，“香火是恒定燃料，不該被風吹成恐懼的形狀。你們若信神，就該敢讓神面對一次更干凈的氣流。”

屋角的簾子輕輕一動。無人看見，簾后有人影坐直。沈昭儀。

主審沉了沉臉色，正要呵斥，門外傳來甲葉相擊之聲。顧承淵推門而入，盔甲未卸，禮卻做得十足：“奉旨，押犯至測儀所，復核其言。”

主審愣住：“誰的旨？”

顧承淵沒有回答，只把一道玉批擱在案邊。那是皇城里罕見的快手批：沒有多余的字，只有一個“準”。

天命測儀所在理堂西偏殿，殿中空闊，地面嵌著與天命殿同制的微縮陣盤。銅柱四角，上有風閥、溫鼓、聲鐘、煙曲尺。鳳知微一眼將布局攝入，心里迅速畫出一張“變量關系圖”：

【可控變量】燃料配比、風閥開合、銅閥壓力、鐘頻率、人人群密度；

【不可控變量】被試者心率、呼吸、現場噪聲；

【被隱藏變量】——皇血暗紋的替代項。

“按舊儀進行一次測定。”主審冷聲道，“若仍判‘逆星’，立即處決。”

鳳知微點頭：“但增兩條：一、記錄員在我口述下照實記錄；二、我可先做一次空場校準。”

“準。”簾后傳出一個溫緩的女聲。

眾人一震，忙躬身：“昭儀。”

沈昭儀沒有出簾，只把話說完：“此女敢問，理當敢答。天命之尊，不該怕一次校準。”

鳳知微看向簾影，短短一瞬，她把“敢答”二字記入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