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頭,深吸一口氣。
細刃入指,血珠涌出。鳳知微看著血落入槽中,沿暗紋流走。那一刻,她猛地捕捉到——暗紋的角度與順序,與太廟族譜壁上光刻板的紋序完全一致。
心念疾轉:皇血暗紋族譜光刻權力合法性的‘儀式電路’。
她抬眼,聲音極穩:“我立誓——若我所言非實,愿理火自滅;若我所言為實,愿‘天命算法’受校驗,皇綱因理而正。”
鐘聲應誓而鳴。風自閥口入,又被血槽邊極細的香粉引燃出一線紅。人群以為是“神火”,鳳知微卻已經看穿:那是‘血氣遇香’的可控反應。
她手腕一轉,將剩余的血在案上寫出兩個字:“證理”。
沈儀心望著那兩個字,笑容更淺:“好一個‘證理’。”
第二幕·改誓為證
誓臺未散,鳳知微把手按在血槽邊沿,像按住一個通向深底的秘密。
她抬頭,對禮官道:“請合上‘禮制拍’,改為‘心率拍’。”
禮官愕然:“這是儀禮,怎能改!”
“你們若真要‘以血驗心’,就該以‘心跳’為拍。不然,這叫‘以禮驗人’。”鳳知微的聲音并不大,卻足以穿透所有人的耳膜。
禹無咎抬手:“改。”
鼓聲轉拍。鳳知微的心率從緊張的八十四次降至穩定的七十六次,血槽沿的香線不再猛燃,只余淡淡紅——“神火”像被某種無形的手熄了。
人群嘩然。沈儀心悄悄瞇起眼:她知道,這一筆把“天意顯火”的效果削去了一半。
鳳知微趁勢上前,指尖擦過暗紋中的一個轉角:“此處,紋角不對。若按族譜光刻序,這里應當右旋四度。”
禮官變色:“放肆!”
禹無咎目光一動,向暗處使了個眼色。兩名內侍將太廟族譜小樣抬來。對照之下,果然——誓臺暗紋與光刻板有一處不合。
“誰改的?”禹無咎的聲音忽然冷了半度。
一片死靜。沈儀心垂眸,指尖轉動香輪:“風說,是工匠疏忽。”
鳳知微笑了:“你們已經用‘疏忽’解釋過太多次了。”
她轉向人群,抬手,指向血槽盡頭的微型閥門:“若紋角右旋四度,血將先匯于‘證理’二字,再入‘皇綱’刻印——這叫順序。可如今的紋角,把‘皇綱’置于‘理’前,就算我誓‘證理’,也先被機器解讀為‘守綱’。”
她收掌,淡聲:“你們不是在‘驗心’,是在‘改義’。”
殿中諸官臉色青白交錯。禹無咎瞇起眼:“繼續。”
鳳知微轉身,在誓臺旁支起一只小架——那是她與顧承淵夜里連夜做出來的“理印架”:兩片薄銅、一塊光晶、一枚小風閥。
她將手指再輕輕一劃,血滴落在光晶之上,風閥微開,光穿血而過,在白幕上投出一行清晰的字:
“若理為實,則綱因理正。”
人群嘩然。她把誓言從“血槽電路”送入“光學回路”,繞開了他們的“詞義改寫”。
沈儀心輕笑:“你以為換一條路,就能避開‘天命’?”
鳳知微平靜以對:“我不是避天,是避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