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 鏡里風火（第3頁）

“現在，請擊鼓三下。”鳳知微道。

第一擊，鏡心無色；第二擊，鏡背暗扣微振，卻未啟；第三擊，云母片下的某種細粉像想起了什么，又像突然泄氣，黯淡回去。

“諸位看見了。”鳳知微轉身，面向眾人，“當風道平，節拍穩，注視位次反置，所謂‘命光’——自散。”

貴妃笑意未動，掌心卻已經略涼。她揚袖，輕輕一揮：“你說這是風與鼓的戲，那便請你上臺，以你之身為證。”

鳳知微點頭：“可以。”

她步上天心臺，站在主鏡正下。鏡陣光影暗合，百鏡向心，光從四方集注于她。她抬眼，看見云母之下有一粒細到幾不可見的晶點——那不是粉，是磷砂與朱砂極細的混合物，被人勻在云母之下。

“擊鼓。”鳳知微道。

鼓聲落下。她感覺到一股極輕的熱流從頸側掠過，連帶著一絲極細的刺癢。她知道，那是風——有人從側閥吹入了一縷帶熱的風，角度精準地對準她的左頰。

“第三擊。”她道。

第三擊落。鏡心一瞬泛紅，眾人低呼。

鳳知微在那一瞬抬手，指尖輕觸左頰。她的指腹是涼的。那一縷熱，被她“遮斷”。

鏡心的紅，隨之回落。

她聽見貴妃極輕的一聲“咦”。

“再擊三下。”鳳知微道，“把風閥全開。”

鼓聲如心跳，風閥開闊，熱流被稀釋。鏡心一直保持無色。

鳳知微向下，朝貴妃一禮：“娘娘，鏡是鏡，命是命。請不要拿人的恐懼，去喂鏡中的火。”

殿中靜若無人氣。人們第一次在一場本該“美”的觀命里，看見了“術”的骨頭。

禹無咎指尖輕敲，像是在某個看不見的碑上點了一點。“坐。”他道。

鳳知微退下臺，走向自己的席位。顧承淵站在柱影里，眼中的冷光微動，像一把在鞘里回身的劍。

貴妃唇角仍是笑，笑意卻像金箔，輕一掀，底下是鋒。她抬手，向儀官使了一個幾乎沒人能懂的眼色。

天心臺上的主鏡，輕不可聞地，發出了一聲細響。

第二幕·幻象失控

那聲細響像是鏡心的一聲嘆息，卻在下一息里擴散成低沉的嗡鳴。鳳知微抬頭，第一眼便看到主鏡的云母片下閃過異樣的光——紅得太快，太烈。

“停鼓！”她喝道。

但鼓聲已然落下第四拍。磷砂與朱砂在超溫下化生異焰，鏡面反射光線，殿頂的百鏡同時共振，火色迸裂。

“火！——”人群驚亂。

鳳知微迅速退后半步，袖中抽出發簪，反手劃過鏡前。簪尾細長，反射出一束白光，她用那道光切斷了最強的反射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