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科理之眼（第1頁）

第一幕·入館質理

御命館，金瓦琉檐，三重階石通向穹頂的光陣。

每一層階石上都刻著命格咒文，那些文字似乎在風中輕微顫動，像是有人在呼吸。

鳳知微被兩名儀官引入。她步履不疾，目光冷靜地掃過館內的結構：圓頂、八方風孔、中央光井——這一切更像一個被刻意設計的光學實驗室，而非神殿。

“鳳知微。”

聲音自高處傳來，帶著冷金的質感。禹無咎坐于御臺之上，身披玄衣，眼神平靜如鏡，“你在‘觀命宴’一案中擾亂禮制、毀壞鏡陣，今傳你來此——可知何罪？”

鳳知微行禮，語氣淡然：“罪在于問，還是罪在于解？”

殿中諸官一陣低嘩。

禹無咎眸色微沉：“你以為邏輯能對抗天命？”

鳳知微抬眼，目光直入那光陣的中心：“若天命可算，它便有邏輯。若無邏輯，它不過是幻。”

“放肆！”一名主命官拍案而起，“命由天授，豈容凡人以‘算’議之？”

鳳知微卻穩穩答：“若真由天授，為何還需‘測’？測者，是疑其真。”

短短一句，令全館噤聲。

禹無咎手指微敲案面，神情未變：“你既質命，可否言其理？”

鳳知微轉身，走到中央的命測臺前。她看著那座傳說中的“天命測儀”——一個由八層銅輪與光晶構成的龐大機關，晶心內懸浮著一縷淡金流光。

“此儀分三層：外環控風，內環導光，心核取‘氣’。而所謂‘命測’，不過是測光折率與氣息振幅之和。”

“胡言亂語！”又一官員冷喝，“天命非凡光凡氣可測！”

鳳知微抬手，冷靜地指向光井：“我說的‘光’，不是凡光，是‘觀測之光’。凡測者，皆以己觀之；光若偏，人便偏。故命測所出，不過是觀測者之偏差。”

殿中眾官神色不定。

禹無咎注視她，沉聲問：“你是在說——天命殿的算法有誤？”

鳳知微毫不退縮：“算法無誤，人誤。命格儀并非錯，而是被人誤用。其基礎公式——我已推得。”

她伸手，從袖中取出一張折疊的薄紙。紙上是密密的符號與數式，線條清晰，如機械般冷靜。

“命格算法，其實不過三要素：氣流頻、光折角、意念輸入。”

她一一指明：“意念輸入——即測命者的‘信念’；光折角——取決于風向與燈位；氣流頻——依人體呼吸。三者中任意一項變，結果皆異。”

“你……竟以凡數推命！”主命官面色鐵青。

鳳知微目光如刃：“天命殿自稱‘以天意測人’，實則以‘人意測天’。若算法有偏，人便誤命。”

禹無咎微微前傾，眼神第一次露出興味：“那你要如何證？”

鳳知微指尖輕觸案上，語氣堅定：“以理為眼。”

她緩緩抬頭，目光穿過那層金光：“若天命不畏理，便讓我造一個新‘眼’——讓光與氣自行對話，不經人心。若那時所得不同，便知命非天授。”

殿中寂靜如墜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