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暗夜里的法蘭西薔薇（第1頁）

一封措辭考究、蓋著他私人議員印章的短箋，被安東尼奧親自送到了伊莎貝爾夫人位于都靈老城一條僻靜鵝卵石街道盡頭的寓所。亞歷山德羅以“歸還夫人不慎遺落的手帕”（一塊嶄新的、邊緣繡著精致科斯塔家族徽記的昂貴亞麻絲帕）為由，請求在次日下午拜訪。這是一個心照不宣的借口，也是一次大膽的邀約。

伊莎貝爾夫人沒有拒絕。她的寓所不大，卻布置得極具格調，充滿了法式的慵懶與舊貴族的藝術氣息。墻上掛著幾幅筆觸大膽的印象派油畫（在當時極為前衛），書架上塞滿了法文原版書籍，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雪松與鳶尾根的香氣。她親自接待了他，換下了晚禮服，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紫色居家便裙，更添幾分隨性的風情。

“科斯塔議員真是位細心的紳士，”她接過那塊明顯不是她風格的絲帕，琥珀色的眼眸帶著促狹的笑意，“連‘遺失物’都準備得如此周全。”她的直白讓亞歷山德羅微微一滯，隨即也笑了，那是一種棋逢對手的會心。

“在夫人洞察一切的目光前，任何借口都顯得拙劣。”他坦然承認，姿態放松地坐在她對面天鵝絨扶手椅中，目光毫不掩飾地欣賞著她，“我只是想找個理由，再次聆聽您的聲音，感受您這令人沉醉的空間。”

他們的談話跳脫了都靈浮華的社交辭令，像兩條試探的溪流，時而交匯，時而分離。從巴黎公社的混亂談到意大利統一的艱難，從雨果的《悲慘世界》談到孟德斯鳩的《論法的精神》，甚至對都靈保守派貴族的刻板進行了辛辣的嘲諷。伊莎貝爾夫人見識廣博，言辭犀利，帶著一種歷經劫波后的清醒與淡漠，卻又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對往昔榮光的深深眷戀和無力挽回的哀傷。

亞歷山德羅驚訝地發現，這個女人不僅擁有令人窒息的美貌，更擁有足以匹配其美貌的智慧與思想深度。她的靈魂像一本晦澀而迷人的禁書，引誘著他去翻閱、去解讀。每一次思想的碰撞，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更強烈的探索欲。

“您似乎對拿破侖時代情有獨鐘？”在一次關于復辟王朝的討論中，亞歷山德羅注意到她書桌上擺放著一尊小巧精致的青銅拿破侖半身像。

伊莎貝爾夫人撫摸著那冰冷的銅像，琥珀色的眼眸瞬間蒙上一層復雜的霧靄，那里面有崇拜、有怨恨、也有一種刻骨的幻滅。“一個將榮耀與毀滅同時推向極致的時代，”她聲音低沉，“我的家族曾是他鷹旗下的利劍，最終卻也因他的隕落而墜入塵埃。科斯塔議員，您追求權力，渴望在意大利的棋盤上刻下自己的名字，那么，您準備好承受權力巔峰那徹骨的寒意與隨之而來的深淵了嗎？”她的問題直指核心，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清醒。

亞歷山德羅凝視著她，沒有直接回答。窗外，都靈的冬夜寒風呼嘯。一種強烈的沖動攫住了他，他不再滿足于言語的交鋒和思想的試探，他要打破這層若有若無的隔膜，要觸碰這朵帶著刺的法蘭西薔薇。

“深淵的寒意，或許需要另一具軀體的溫度來抵御。”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侵略性，深灰色的眼眸鎖定了她，“夫人，您愿意……與我一同感受嗎？”

伊莎貝爾夫人沒有躲閃，迎著他的目光。那琥珀色的眼眸深處，風暴在醞釀。有掙扎，有戒備，但最終，一種同樣熾熱的、屬于成年男女的欲望與冒險精神，壓倒了理智的警告。她嘴角勾起一抹既危險又迷人的弧度，如同玫瑰綻放時最鋒利的刺：“科斯塔議員，您總是如此……直接而富有進攻性。就像您推動那些法案一樣。”

她沒有說“是”，但也沒有拒絕，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默許與一觸即發的張力。

幾天后，一個暴雨傾盆的都靈深夜。亞歷山德羅處理完堆積如山的公務，拒絕了羅西議員去俱樂部放松的邀請。他獨自乘坐馬車，駛向伊莎貝爾夫人那僻靜的寓所。雨水猛烈地敲打著車頂，仿佛在為即將發生的事情擂鼓。

寓所內只點著幾盞壁燈，光線昏暗而曖昧。伊莎貝爾夫人似乎預料到他的到來，穿著一件深色的真絲睡袍，長發松散地披在肩頭，卸去了所有社交場合的偽裝，顯露出一種慵懶而真實的性感。她手中端著一杯紅酒，站在窗邊，看著外面被雨水沖刷的世界。

亞歷山德羅推門而入，帶著一身雨夜的寒氣。他沒有說話，徑直走到她身后。伊莎貝爾夫人轉過身，琥珀色的眼眸在昏暗中熠熠生輝，如同燃燒的琥珀。

無需言語，他伸出手，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攬住了她纖細卻蘊含著驚人力量的腰肢。她手中的酒杯微微一晃，幾滴深紅的酒液濺落在她深色的睡袍上，如同雪地里綻放的紅梅。她仰起頭，迎接他落下的、帶著掠奪意味的吻。

那是一個充滿侵略與征服的吻，混合著紅酒的醇香和她身上獨特的雪松氣息。伊莎貝爾夫人起初有些僵硬，隨即如同被點燃的引線，熱烈地回應著，帶著一種不甘示弱的野性。唇齒交纏間，是壓抑已久的欲望的徹底釋放，是兩個強大靈魂在情欲戰場上的激烈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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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物如同束縛般被急切地褪去，散落在昂貴的地毯上。昏黃的燈光勾勒出她成熟飽滿的曲線，肌膚在暗影中泛著珍珠般的光澤。亞歷山德羅的吻如同烙印，落在她的頸項、鎖骨、一路向下，帶著膜拜與占有的雙重意味。伊莎貝爾的喘息變得急促，指甲深深陷入他堅實的背脊，留下激情的印記。

窗外暴雨如注，沖刷著都靈古老的街道。窗內，壁爐的余燼散發著最后的暖意，映照著兩具在情欲風暴中糾纏起伏的身體。低沉的喘息、壓抑的呻吟、肉體碰撞的聲響交織在一起，充滿了原始的力量與令人窒息的快感。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是政治之外另一個維度的征服與沉淪。

當風暴平息，亞歷山德羅靠在床頭，伊莎貝爾夫人蜷縮在他懷里，栗色的長發散落在他胸膛。汗水浸濕了彼此的肌膚，空氣中彌漫著情欲過后的慵懶氣息。她像一只饜足的貓，琥珀色的眼眸半闔著，帶著一絲疲憊的迷離。

亞歷山德羅的手指無意識地纏繞著她的發絲，感受著懷中這具溫軟而充滿力量的身體，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與空虛感同時襲來。他得到了這朵帶刺的薔薇，品嘗到了她芬芳下的危險汁液。但在這都靈冰冷的雨夜，在這遠離熱那亞的隱秘巢穴里，他清楚地知道，這只是一場華麗而危險的沉溺。伊莎貝爾·德·拉·圖爾，永遠不會是埃莉諾拉·維拉尼。她是他政治生涯激流旁一處充滿誘惑的暗礁，是他靈魂深處渴望掙脫一切束縛時，飲下的那一杯最烈的毒酒。

他低頭，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伊莎貝爾夫人微微動了一下，發出一聲模糊的囈語，緊緊地依偎進他懷里。窗外，雨聲依舊。都靈城的萬千燈火在雨幕中朦朧閃爍，如同這座權力之都永不熄滅的欲望之眼，冷冷地注視著這間溫暖巢穴里發生的一切。亞歷山德羅閉上眼，將懷中這具溫熱的軀體摟得更緊。在這短暫而熾熱的沉溺中，他拋卻了議員的身份、集團的重擔、遙遠的責任，只做了一回純粹的、被欲望驅使的男人。但明日，當晨光刺破雨幕，那副名為“議會手術刀”的冰冷鎧甲，又將嚴絲合縫地披掛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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