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靜待風起（第1頁）

時間在“四五計劃”的穩步推進和針對北非的無聲動員中悄然流逝，轉眼已是1876年的初秋。羅馬奎里納萊宮首相府內，亞歷山德羅·科斯塔站在巨幅歐洲地圖前，目光如同鷹隼般銳利，久久凝視著巴爾干半島那片正在流血的土地。

局勢的發展，與他記憶中的“歷史”和當前情報部門送來的報告交織印證，呈現出一種復雜而微妙的態勢。最初的混亂過后，奧斯曼土耳其政府展現出了出乎意料的韌性，慢慢穩住了陣腳。來自安納托利亞和高加索的援軍被艱難地調往前線，土耳其士兵在保加利亞和塞爾維亞的山丘河谷間進行了頑強的抵抗。戰場上，進攻方的勢頭被遏制，戰局陷入了令人焦灼的拉鋸狀態，甚至在某些地段，訓練有素、熟悉地形的土耳其軍隊還逐漸奪回了主動權，慢慢將戰線反推回去。

內閣里和軍部中，一些性急的官員和將領開始流露出焦慮情緒，有人甚至私下提議，是否應該考慮調整策略，或者給予塞爾維亞和黑山更直接的軍事援助，以防他們徹底崩潰。但亞歷山德羅面對這些聲音，只是冷靜地搖了搖頭。他屏退了那些提出激進建議的官員，在一次核心內閣會議上，他的手指敲擊著桌面，語氣沉穩而堅定：“先生們，耐心。告訴我，你們從地圖上看到了什么？”

他走到地圖前，指向巴爾干：“我們看到的是土耳其人暫時穩住了防線，甚至在某些地方取得了進展。但這改變了一個根本事實嗎？沒有。俄國熊已經在邊境線上焦躁地踱步，它的數百萬大軍還沒有真正動起來。奧地利人則在維也納冷眼旁觀，既擔心俄國過于強大，又垂涎波斯尼亞。而倫敦和巴黎的紳士們…他們樂于見到奧斯曼流盡鮮血，但絕不會允許圣彼得堡獨享盛宴。”

他的嘴角勾起一絲洞悉一切的笑意：“這片土地上的火藥桶，引信才剛剛點燃。土耳其人每多流一滴血，他們的國力就多消耗一分；每多在巴爾干僵持一天，他們在其他方向——比如我們關心的北非——的力量就薄弱一分。而我們，”他環視眾人，聲音帶著強大的自信，“我們不是這場戲的主角，至少現在還不是。真正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親自下場撕碎奧斯曼這具沉重軀體的，是北方的俄羅斯人。我們要做的，就是繼續磨利我們的爪牙，準備好我們的盛宴餐具，然后…靜靜地等待，等待我們的俄國‘朋友’為我們創造出最佳的入場時機。”

他這番透徹的分析像一盆冷水，澆熄了內部的躁動，也讓所有人的目光重新聚焦于自身的準備和那即將到來的、由別人率先引爆的時機。

就在這種外松內緊的等待氛圍中，意大利的工業和軍事力量并未停歇，反而借著“和平發展”的幌子，悄然壯大。

在陽光明媚的那不勒斯灣，意大利造船業迎來了一個高光時刻。為南美盟友阿根廷共和國建造的“獨立”號鐵甲艦舉行了隆重的下水交付儀式。這艘融合了意大利最新造船技術和設計理念的軍艦，線條優美，武備精良（擁有兩座雙聯裝大口徑主炮塔和完備的副炮群），航速可觀。阿根廷海軍代表在驗收后贊不絕口，對軍艦的性能和工藝給予了極高評價。亞歷山德羅雖未親自出席，但指示海軍部舉辦了盛大的招待酒會，邀請各國武官和外交使節觀禮。

一時間，“意大利造”軍艦成為了性能優異、價格公道的代名詞，如磁石般吸引著從世界二三流海軍國家飛來的訂單。這不僅帶來了豐厚的商業利潤，更成為意大利海軍力量的活體廣告，無聲地向世界展示著亞平寧半島的工業崛起。

而更大的驚喜，來自熱那亞的科斯塔造船廠。在高度戒備和保密狀態下，意大利自行設計建造的新一代主力艦——第一艘真正意義上的“戰列艦”正式下水服役。

這艘被命名為“但丁”號的巨艦，代表了意大利海軍乃至整個工業技術的巔峰之作。它擁有令人望而生畏的6門381毫米巨炮，布置在兩座旋轉炮塔中，足以撕裂任何現役敵艦的裝甲；關鍵部位的水線裝甲帶厚度達到驚人的300毫米，如同一座移動的鋼鐵堡壘；雖然最高航速維持在13。5節，并非為了追擊，而是為了在戰列線對決中保持穩定的炮擊平臺；其排水量達到了7000噸，巍峨的艦體停泊在港內，便自帶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但丁”號的服役，使得意大利海軍的主力鐵甲艦數量達到了12艘。其中，這艘新下水的巨無霸“但丁”號將毫無疑問地部署在地中海，成為艦隊絕對核心旗艦。另外11艘各型號巡洋鐵甲艦（如“意大利”號、“國王號”號等），則各具特色：有的擁有更大口徑的雙聯裝主炮（如254mmmm），強調致命一擊；有的側重高航速和較強裝甲防護，用于艦隊偵察、破交和護航。它們共同構成了一支結構合理、攻防兼備、足以稱霸地中海中部海域的強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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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丁”號的下水儀式低調卻充滿力量感。亞歷山德羅在海軍司令和造船廠總工程師的陪同下，親自登艦視察。他撫摸著冰冷而厚重的炮管，望著甲板上忙碌而自豪的水兵，眼中閃爍著難以掩飾的光芒。這就是他寄予厚望的國之重器，是未來奪取制海權、保障遠征軍生命線的關鍵支柱。

然而，亞歷山德羅的目光并未停留在當下。就在“但丁”號交付海軍的同時，在他的強力推動下，內閣批準了一項更為雄心勃勃的造艦計劃：立即在熱那亞造船廠開工建造一艘“但丁”號的改進型戰列艦。

新艦計劃進一步強化火力（可能采用更高效的雙聯裝381mm炮塔設計），優化裝甲布局以應對可能出現的新式穿甲彈，并將航速提升至14節以上，排水量預計將達到7000至8000噸。它被命名為“維托里奧·埃馬努埃萊”號，預計在1877年底至1878年初服役。

這份擴軍計劃在內閣也引起了小范圍爭論，主要來自財政大臣里卡爾迪對預算的擔憂。但亞歷山德羅力排眾議：“先生們，看看世界吧。英國皇家海軍依舊是遙不可及的巨人，法國人在努力重建他們的艦隊，德國人正用著法國的賠款瘋狂地加速海軍現代化，他們的目標是大洋。俄國人渴望溫水港，土耳其人還在吃老本，美國人的潛力深不可測，奧匈帝國也在盯著亞得里亞海。”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斬釘截鐵：“我們的財政確實不寬裕，但每一分投入在海軍上的錢，都是為了確保我們在地中海的絕對優勢。這是我們未來一切行動的基礎，是絕對不能節省的戰略投資。我們要的不是世界第一，而是足以保證我們在地中海自由行動、威懾任何潛在干預者的第四海軍。（意指實力排在英、法、德之后，與俄、土、美、奧等相比具有明顯優勢）”

最終，計劃獲得通過。熱那亞造船廠的船塢內，立刻開始了新的忙碌，鋼鐵的撞擊聲再次變得密集，新的龍骨正在鋪設。

整個意大利，就像一架精密調校的鐘表，內部各個齒輪都在為那個未知卻又必然到來的時刻高速運轉著。亞歷山德羅如同一個最有耐心的獵人，一邊擦拭著自己最新獲得的、名為“但丁”號的精良獵槍，一邊聽著遠方巴爾干森林里傳來的、越來越激烈的野獸搏斗聲，等待著最適合發出致命一擊的那一刻。

空氣中，戰爭的氣息越來越濃，但亞平寧半島的表面，依舊是一片繁榮與平靜。只有知情者才能感受到，那平靜海面之下，洶涌的暗流已然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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