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那亞科斯塔造船廠,咸濕的海風與金屬撞擊的鏗鏘之聲交織,空氣中彌漫著桐油、鐵銹和煤炭的獨特氣味。與軍官學院操場上充滿朝氣的吶喊不同,這里回蕩的是工業(yè)力量的沉重脈搏。在廠區(qū)深處一棟守衛(wèi)森嚴的三層建筑內,意大利海軍未來的鋒芒正于圖紙上悄然孕育。
海軍大臣亞歷山德羅·科斯塔并未沉浸在都靈的政治喧囂中,而是帶著他的核心幕僚以及幾位從“統(tǒng)一號”鐵甲艦上特意召來的、表現突出的艦長、槍炮長和輪機長,出現在了造船廠的核心設計室內。
巨大的橡木繪圖桌上,鋪展著數張巨大的藍白色圖紙。鉛筆線條精細地勾勒出一艘比“統(tǒng)一號”更加威武、線條更加流暢修長的艦體輪廓——這是“海狼級”的改進型號,暫定名“撒丁號”。預留的更大口徑主炮炮座和重新規(guī)劃的上層建筑,預示著更強大的火力與更合理的布局。
造船總工程師,法國人讓·杜爾瓦,手持細長的教鞭,恭敬而又帶著幾分自豪地為亞歷山德羅講解:“大臣閣下,根據‘統(tǒng)一號’在利古里亞海戰(zhàn)及日常巡航中反饋的經驗,并結合您的宏觀指示,‘撒丁號’的設計重點改進如下:
第一,防護優(yōu)化。水線帶主裝甲厚度從‘統(tǒng)一號’的100毫米,增加至120毫米,并采用了更大的傾斜角度,以顯著提升對敵方炮彈的防御能力。主炮塔正面裝甲強化至150毫米,確保核心火力點的生存性。
第二,火力升級與布局調整。主炮計劃采用雙聯(lián)裝210毫米后裝線膛炮。”杜爾瓦頓了頓,“當然,這需要我國兵工廠相關技術取得突破,或者……暫時從國外(比如英國阿姆斯特朗廠)引進技術或成品。其威力和射程將遠超我們現有的前裝炮。副炮位布局我們進行了優(yōu)化,減少了射界相互干擾,增加了側舷火力輸出的密度和效率。
第三,動力提升。采用我們最新設計的立式三脹往復式蒸汽機,配合改進型燃煤鍋爐,理論輸出功率預計比‘統(tǒng)一號’提升15%。結合更優(yōu)化的艦體線型,設計最高航速目標為17節(jié)。”
亞歷山德羅仔細地聽著,目光如同精密儀器般掃過藍圖的每一個細節(jié)。當杜爾瓦提到動力時,他的手指精準地點在動力艙區(qū)域。
“動力是戰(zhàn)艦的心臟,更是速度的生命線。17節(jié)?這個紙面數字,不夠。”他抬起頭,看向陪同前來的、負責動力的資深設計師,以及那幾位臉上還帶著風霜和機油痕跡的“統(tǒng)一號”輪機長。“我記得‘統(tǒng)一號’上次追擊那支奧斯曼走私船隊時,輪機艙報告滿負荷下震動異常劇烈,輸出極不穩(wěn)定,所謂的極限航速幾乎無法維持超過半小時。這是設計缺陷,還是操作極限?”
一位臉上帶著機油污漬的“統(tǒng)一號”輪機長鼓起勇氣回答:“報告部長。主要是老式鍋爐蒸汽壓力維持不穩(wěn),新設計的往復機連桿在高負荷下剛性不足,震動傳導厲害。我們輪機班拼了命也只能短時間維持設計航速,再快,機器受不了,人也受不了。”
“聽到了嗎?”亞歷山德羅看向杜爾瓦和設計師,“17節(jié)是紙面數據。我要的是實戰(zhàn)中能穩(wěn)定維持至少16。5節(jié)持續(xù)高速追擊或脫離的能力。震動問題必須解決,連桿材料、結構強度、鍋爐壓力穩(wěn)定性,重新評估優(yōu)化。錢不是問題,但解決方案和可靠的數據,我要在一個月內看到。目標:在同等燃煤消耗下,巡航航速提升至少0。5節(jié),極限沖刺航速突破17。5節(jié),持續(xù)作戰(zhàn)時間延長15%。”
“是,閣下,我們立刻成立專項組,”杜爾瓦和設計師趕緊記錄。
亞歷山德羅的目光又移向艦橋和主炮觀測指揮塔區(qū)域。“費拉里準將,”他看向一位面容堅毅的軍官,“利古里亞海戰(zhàn),你指揮‘統(tǒng)一號’,應該最清楚。在遠距離上,依靠望遠鏡和軍官的經驗目測測距,誤差有多大?”
費拉里立刻回應:“部長閣下明鑒,超過5000碼(約4570米),海浪、光線、煙霧對目測影響極大。首輪校射偏差往往很大,貽誤戰(zhàn)機。”
“所以,”亞歷山德羅的手指重重敲在觀測塔設計圖上,“‘撒丁號’必須裝備革命性的測距設備。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高薪去英國、法國、甚至普魯士挖人,聯(lián)合科斯塔精密機械實驗室(盧卡團隊),成立專項攻關組。目標:開發(fā)一種基于光學三角測距原理、能快速精確測定敵艦距離的儀器。體積要能裝在觀測塔內,操作要相對簡便,代號‘鷹眼計劃’,這是‘撒丁號’能否成為真正深海獵手的關鍵,優(yōu)先級等同于主炮研發(fā)。”
亞歷山德羅的腦海中清晰地浮現出后世成熟的光學測距儀原理。“精度必須比現在靠經驗估算和簡陋的六分儀提高一倍以上。未來的海戰(zhàn),首發(fā)命中率就是生命線。”
盧卡的特派代表(一位的年輕工程師)立刻興奮地應下:“是,部長。我們實驗室有相關光學基礎,挖人名單已經初步擬定。”